湛藍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倒黴的事莫過於此了,無緣無故的背了三十萬的債務,回家的路上都渾渾噩噩的,腳上灌滿了鉛。

    按照他們的約定,她每個月要付給他兩千,就這樣她也要還十二年之久,有這麼個沉重的枷鎖,湛藍感覺這輩子都完了。

    她不敢告訴家裏人,唐燁打電話來的時候,她更是報喜不報憂,怕他做手術時分心。

    幸好唐燁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每天打來的電話總共就兩句話:“在幹什麼今天過得好嗎”

    她回答過後,兩人就會開始長時間的沉默,然後唐燁掛掉電話。

    今天他破天荒的省略了前面的問候語,語氣生硬的直奔主題:“聽莫橙說你去聖都了”

    “嗯,是啊。”她對他的口氣一怔。

    “你怎麼都沒告訴我聖都和家裏的事”他有點急,有點惱怒,這件事發生一個月了,他居然都不知道。

    “告訴你也沒用啊,只不過多一個跟着着急的人。”

    她心情不太好,沒有意識到語氣也乾巴巴的,等到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她的思緒才慢慢回籠。

    “哥,我不是那個意思。”她聲音軟下來,只是解釋對唐燁來說根本無關緊要,他更關心別的問題。

    “聽莫橙說是你去找的人,那邊一下就答應了”

    “嗯。”

    唐燁聽出她聲音有點低沉:“怎麼了,是不是那邊難爲你了”

    “也沒有。”

    “那你怎麼不開心”

    唐燁是個敏感的人,湛藍只要有一絲情緒的波動,都能被他聽出來,並且緊張兮兮的。

    湛藍怕他胡思亂想,或者探查到她欠了鉅額債款,只好扯謊:“哥,我車胎爆了,正在修呢,難道這也要開心啊。”

    不知道唐燁是不是信了她的話,接着問道:“幫你解決問題的人是誰呀”

    “是一個聖都的小領導吧。”

    “哦,那你和聖都不會再有聯繫了吧”唐燁聽了她的話,似乎鬆了一口氣。

    “不會了呀。”不能說她欠了十二年的債。

    “那邊有沒有和你說別的”唐燁沉默了一會,又問道。

    “沒說什麼呀哥,難道你還怕人家把你妹妹給拐跑啊,也就是你在乎妹妹我。”湛藍故作輕鬆,調侃了一句,想打破這凝重的氣氛。

    可能是她三年前因爲腦子受過撞擊,對以前所有的事情都不記得了,而據唐燁說他是自己父母收留的孩子,至於她以前的家世怎麼樣,父母是幹什麼的,唐燁卻一直支支吾吾的不肯說,或者敷衍了事,湛藍從他躲閃而憂傷的目光裏,不忍心再問,每次都自行腦補自己的前半生到底是什麼樣的。

    如今她父母不在了,所以他這個哥哥爲了報恩對她才格外的關心吧,莫家本來是他家的遠方親戚,現在也成了她的了。

    唐燁爲她做的已經足夠了,她不想事事都依賴他或者成爲他報恩的負擔,因爲那是父母對他有恩,並不是她。

    唐燁嘆了一口氣:“你知道就好,以後有事一定要先告訴我,記住少跟陌生人搭訕,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和你親近。”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她點點頭,已經充分體會到湛燁這句話的意思了,那個薄暮就是在耍她玩,只是現在她還不明白湛燁這句話裏包含的擔心和憂慮。

    湛藍回到家,怕大家發現她的情緒不對,儘量的讓自己不去想那件糟心的事,如往常一樣淡笑如風,只是第二天她就多攔了兩份家教。

    有一個還是城裏的,離家比較遠,莫橙很喫驚:“表姐,我當初說多做兩家家教,你不是不同意嗎,說咱們搬了新家了,沒那麼大壓力了,那你現在在幹嘛呀。”

    “你開學才大二,應該好好享受一下暑假生活,我開學都大三了,快實習了,這不是爲了以後找工作有經驗嗎”

    莫橙想了想,湛藍學的是經濟管理專業,怎麼都與家教沾不上邊啊,能總結什麼經驗

    但是湛藍鑽進屋子裏,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她也沒有多問。

    兩個月,湛藍一天也沒閒着,奔波於三個家教之間,幸好結果令人滿意,她總共領了四千塊錢,足夠還上倆月了。

    只是開了學之後,她該怎麼辦呢白天要上課,只有晚上有時間,但是唐燁是不允許她晚上出門的,她也不想晚上出去,看見那些不該看的。

    那只有中午有時間了,可是湛藍問了好幾家飯店,人家全天的一個月纔給兩千塊錢,她這樣只幹一上午的,工資更低,離她每個月還的兩千差得遠。

    難道晚上也要去除了唐燁,沒有人知道湛藍的祕密,她有一雙陰陽眼,如果那人死了還沒有入地府,她就會看到,唐燁說這是她生來就帶着的特異功能,是祕密,不能讓別人知道,不然別人會把她當成異類看待。

    湛藍問:“我以前就是被當做異類看待的嗎”她把以前所有的事情都忘了,所以只能問唐燁。

    唐燁沒有說話,只用欲說還休的目光看着她,湛藍立刻明白了這眼神代表的意義,她很聽話,所以她晚上從不出門,也從來不去參加學校裏或者班級裏組織的晚會和聚會,還因此烙下了一個不和羣的名聲。

    其實她一直沒有告訴唐燁,她不願意晚上出門,並不懼怕被人知道這祕密,也不怕被人當做異類,更不怕那些飄蕩的魂魄,只是怕晚上做那週而復始的噩夢,那裏面女人的慘叫讓她心痛。

    可是現在被處境所逼,她不得不出去了,至於夢裏的那些血腥的東西,她知道一定和她以前的記憶有關,她一直很想知道夢裏的女人是誰,和她有什麼關係,爲什麼看見她那個樣子,她的心就痛的無以復加。

    她對唐燁說過,想去看看心理醫生,看是否能幫她恢復以前的記憶,可是唐燁聽了她的想法之後,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含糊其辭的說會答應幫她打聽這方面的專家的。

    湛藍一直信他,等他把專家帶到她面前,可是沒有,唐燁一直拖延,所以到今天,這個謎團也沒有解開。

    肯定是唐燁不願意讓她恢復以前的記憶,如果連這點她都看不出來,就是傻瓜了,所以後來她再也不在唐燁面前提這件事了。

    現在她是不是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嘗試着解開這個謎團那麼她就要試着走出去,換一種心態來看待那個夢,不是懼怕而是面對,希望能在夢裏見到更多的情境,讓她憶起更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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