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亂世元后之棒下出皇帝 >第一百三十五回暗涌將至
    大周至正十年的正月初一,在渾然不知大災將臨的百姓們的期盼中到來了。今年秋冬的糧價一路飆升,面對這般巨大的誘惑,只有極少數有積年經驗的老人家硬是按住了自己家的子孫,不許他們賣糧,多數莊戶人家都是隻留下來年的種糧和極少的口糧,將其餘糧食全都換了銀錢,如此一來,看上去家中積蓄的銀錢是比往年多了不少,可是日子卻過的比往年要差了許多,畢竟極少的口糧不足以糊全家人的口,只能多多的往口糧裏摻糠麩野菜等物,做成難以下嚥的野菜餅子勉強餬口。

    自然,那般艱難的日子只是普通百姓人家的生活,不論是世家大族還是皇族親貴,日子與從前並沒有什麼區別,甚至是爲了粉飾太平,周氏的宮宴比往年還要豐盛幾分。死賴着不退位,明明過着太上皇的愜意日子,卻頂着皇帝之名的周獻宗在正旦這日“病體有了很大的起色”,都不用人扶着便能獨自主持宮宴了。

    太子這些日子飽受理政之苦,早已經熬得心力憔悴,他是既無心也無力與他父皇爭什麼主持宮宴的資格,他父皇願意“病癒”,對他來說是再好不過的消息,這千瘡百孔的爛攤子,誰愛要誰拿去,那個破皇位,他是一點兒心思都沒了。

    倒是太子妃心中頗爲不高興,原本若是太子主持宮宴,她便能名正言順的主持設於內宮的,招待內外命婦的宮宴,這可是自太子妃嫁給太子之後一直期盼的事情。可是周獻宗這麼一出來,太子妃的心思可就泡湯了,皇后雖然已經沒了,可週獻宗還有好幾位高品級的妃嬪,其中地位最高的便是被封爲夫人,位比副後的柳氏。在沒有皇后的情況下,柳氏完全有資格主持任何宮宴。

    至正十年正旦宮宴,在周獻宗與柳夫人的主持下開始了。一衆親貴官員見到許久未見的皇帝,不由暗自喫驚,如今的周獻宗比上次見到之時健壯了許多,整個人胖了些,氣色也極紅潤,甚至臉上的皺紋都被撐平了不少,看上去再健康不過了,哪裏有一絲絲病容,看上去竟比華髮早生,滿面倦怠之色的太子還要年輕幾分呢。這父子二人站在一處,瞧着倒象是兄弟倆似的,太子還得是那個做兄長的。可見得周獻宗這大半年以來養得有多好了。

    “臣等恭賀吾皇龍體康健”衆臣趕緊跪下齊聲道賀,至於他們心裏怎麼想的,就不足爲外人所道了。

    周獻宗哈哈大笑道:“免禮,衆卿平身,今日是正旦,衆卿定要與朕盡歡而歸。”

    太子看着宮人們如流水一般的送上各種珍饈佳餚,心疼的一顆心直抽抽,他理政半年,深知庫府空虛,這般奢侈的宮宴和隨後的賞賜,對國庫來說實在是一筆不小的負擔,若是依着太子本意,他絕對不會安排這般豐盛的宴席。要知道這一場宮宴的花費,至少夠支撐邊軍一月有餘的糧餉開支了。

    眼見着他父皇與百官們一杯一杯又一杯的喝着用糧食釀造的美酒,太子忍不住緊緊的皺起眉頭,今年糧價高,便是存糧極多的世家大族,都減少了自家釀酒的數量,更不要說那些本就缺糧的官員和百姓們了。

    故而今年各地送上的貢品中連一罈貢酒都沒有,其實這也是下面的官員欺負太子好說話,只要哭哭窮賣賣慘,太子便會心軟,答應他們的請求。倘若還是周獻宗執政,只怕那些官員們就算是傾家蕩產,也得上貢御酒的。

    今日宮宴所用御酒還是舊年存下來的,只怕那點子存酒也就只能支撐這一次的宮宴所需了,往後宮中再有宴飲,怕是就得到民間採買了。深知自家父皇稟性的太子不由在心中暗歎,那怕不得又是一筆好大的花費。

    “皇兒,你爲何面色不豫”周獻宗在喝酒的空檔裏瞟了太子一眼,見他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便不高興的問道。

    太子實在不想再看他父皇這般敗家,乾脆站起來躬身說道:“回父皇,兒臣昨日受了風寒,這會兒正頭目森然難受的緊。”

    “哦,那趕緊東宮休息吧,多進些薑湯。”周獻宗貌似挺關心的叮囑一句。洛京風俗,正月裏吃藥,這一年身體都不會健康尋常的小毛小病都是硬扛過去,只能那病入膏肓之人才在正月裏吃藥,所以周獻宗纔會這般吩咐。

    太子恭敬的領了他父皇之命,緩步退了下去,在離開之前,太子淡淡看了穩穩坐着的兩個兒子一眼,心中越發的失望。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混到了這般父不父子不子的田地,他僅有的兩個兒子對他這個父親完全沒有一絲關心之意,長子周宇已經喝的醉眼迷離,次子周宣倒是沒喝多,可一雙眼睛直往侍宴的宮女身上掃,活脫脫一個好色貪花之徒,哪裏還有一丁點兒皇家子孫的氣度。

    太子越想越心灰意冷,他看看自己的身邊,唯有小黃門何敬緊張的望着自己,眼中滿是擔心關切,其他的宮人們則都縮脖垂頭的,再沒有一絲讓人心裏熱乎的勁兒。

    “阿敬”太子心中酸楚極了,忍不住叫了一聲,何敬嚇的小臉兒煞白,要知道“阿敬”這個稱呼,是太子與他在房中獨處之時纔會說,這會兒可還有許多宮人在一旁服侍呢。

    太子見何敬嚇的臉都白了,乾脆一把拉住他的手,毫不猶豫的說道:“阿敬莫怕,有孤一日便有你一日,誰敢動你便是對孤不敬,走,陪孤回東宮。”

    何敬眼圈兒刷的紅了,眼含淚珠望着太子,臉上滿是甜蜜的笑容。

    太子沒有等散了宮宴全帶着何敬回了東宮,這個消息很快傳到了內宮灼華殿,這裏是柳夫人主持宮宴之處,太子妃看到內外命婦們一個勁兒的奉承柳夫人,心裏慪的幾乎要吐血了,還不敢在面上表現出來,畢竟太子還沒有承繼大位,她還只是個太子妃。

    柳夫人聽心腹宮女稟報了太子的消息,便對太子妃笑着說道:“本宮聽說太子殿下身子不適,竟不能終席,已經返回東宮了,太子妃要不要回去看看”

    就算是太子妃心裏並不在意太子,她也不會當衆表現出來,畢竟她的兒子還沒有當上皇帝,太子妃還沒有囂張的資格,太子妃面上流露出恰到好處的擔憂之色,起來身緩聲說道:“本宮尚不知此事,多謝柳夫人告知。本宮這便要回東宮服侍殿下,這裏便偏勞夫人辛苦了。”

    柳夫人面上笑容微滯,旋即笑着應道:“太子妃言重了,皇上命本宮主持宮宴,何來辛苦之說,倒是太子妃要照顧太子殿下,纔是真的辛苦。”

    太子數年來不喜女色唯好男風,已經不是什麼祕密了,衆人不過是看破不說破罷了,柳夫人如今話裏有話的暗暗點了一回,好些人已經心領神會了,不過是礙着太子妃還在場,不好當着她的面笑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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