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劍嘯風吟 >第四章 救助
    一覺醒來已是亥時,此刻的陳墨風精神不覺抖擻,匆匆洗了把臉後便輕輕掩上門悄悄向小樹林溜去。其並不欲令同門知曉自己有這麼一個安靜去處。

    至得小樹林陳墨風並未如往常般直接開始修煉,心神不寧下鬼使神差得再次走到日間那個被砸的大坑前。

    此地依如先前狼籍一片,地面泥土枝葉散亂。

    見瞧不出分毫異常一轉身方欲離去,忽然一點微光頓從自己面上劃過

    並無準備的陳墨風被嚇得一個激靈,四處亂看,但周圍空空如也,如何皆不似有人的模樣

    “莫非是見鬼了”正胡思亂想四處張望之際,那道微光又於面上一滑即過

    這次陳墨風並未被駭至,疑惑得思慮了幾許又略一移首,隨後正如心中所料便一道微光轉來其心中稍定,暗道非是鬼怪便好,思量猶豫了半晌終抵不過好奇之心,悄悄往那光點摸將過去,所向正是山洞

    將近至得洞口那點微光卻陡然消失不見

    陳墨風大奇,開始四處探查起。尋了半晌終在一旁的草堆縫隙中發現些許蛛絲馬跡扒開草堆一眼便看見了一枚碎片

    一枚黃銅碎片。

    墨風凝視許久方識這是枚銅鏡碎片,回想下似乎正出自老者當時祭出的古鏡上心中豁然開朗,仰頭觀去發現原來正是夜半那明亮皎潔的月光恰好通過草堆的縫隙照至古鏡碎片,緊接着反射出的那麼一點毫光。

    撿起碎片瞧了瞧,確認出自古鏡無疑,不過這翻來覆去卻尋不得其他端倪。隨手將碎片置入袋中繼續探查,暮然間陳墨風身軀一震,瞥見地上泥外隱有一截布條露出再往周邊掃去,發現此地泥石與旁處略微不同,頗有凌亂,好似爲人翻整過般。心中陡然一驚,立馬便順着布條雙手扒開泥土,欲瞧地下藏有何物。

    約扒了一尺來深手指突兀觸至硬物,似鐵非鐵,似革非革。心奇下繼續翻去,終將散碎泥石盡皆掀開。這一瞧頓時大駭,冷汗流將而出入目中分明是先前與大漢鬥法被擊打下卻蹤影不見的老者

    雖說前般距離過遠看不甚清,但自己自幼便生活在雲霧山雙劍門中,門內何人盡數相識,這鬚髮皆白的老者並無見過眼看之下幾能確定正是大漢口中所稱的仇人了

    怎會在這土裏

    陳墨風驚駭之餘百思不得其解。其雖年幼可終究非是膽怯之人,顫抖着伸出二指往老者鼻下探去。

    只見老者雙目緊閉,面色慘白,鼻間已毫無氣息。

    陳墨風腦中瞬間轉過千萬個念頭,老者怕已然死去,我是否要上報宗門

    心念急轉。

    那大漢所言生死大仇不見是真,自己瞧其目光頗有閃爍,甚是迫切,按聞得那隻言片語中推測大漢倒似向老者討要何物件,而老者卻不應允。若未搜出那物自己是最先發現不定對方還以爲落在自己身上,決計脫不了干係大漢並非善類,倘使出手段自己焉有命在

    正胡思亂想間耳中陡聞微弱一道響聲

    “唉”

    陳墨風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駭了一跳,環顧四周發現並無人影但自己能確認這嘆氣聲甚爲蒼老。若無旁人所在那便只有

    被自己的想法激出一身冷汗,卻又止不住得緩緩低下頭。

    老者身軀早被掘出,仍橫臥在地發須散亂,前胸凹陷,嘴角凝固的血跡並無異常,可再往面上觀去,緊閉的雙目

    不對

    陳墨風如雷擊般呆立當場,神情彷彿遇見了鬼,雙腿好似被施了法不得動彈半分

    老者原先緊閉的雙目不知何時竟張開條微縫

    這興許是世間最爲詭異之事了,況且如此詭異還是發生在這麼個荒山野嶺,月黑風高的情形下,任誰皆有可能被當場駭死。

    墨風面容僵硬,胸膛起伏不止,亦呆呆凝望。

    幸得這詭異情形終在老者的開口下被打破了。

    “是小友將老朽從這土中挖出罷,咳咳”看來老者受傷頗重,言語間帶着咳聲不止,血沫微散。

    “正是,晚輩陳墨風,請問前輩前輩便是被那金劍門長老給劈下的吧”確信了老者是人非鬼那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下,略帶恭敬地回答老者。

    “你應該都看見了罷,先前情形老朽也不多說了,如今老朽只問一句,小友是否欲將老朽行蹤報與宗門去領賞”

    登時陳墨風額上淌下冷汗,分明發現老者渙散的眼神中耀過一絲精光,濃烈的殺氣一閃而逝。但下一刻突又覺得這是一種錯覺,自己眼前所見仍是那個毫無生機的渙散目光。

    墨風並非傻子,自己毫不猶豫得相信只要回答稍有差池這個貌似孱弱的老人捏死自己便如捏死只螞蟻般輕易,別看老者堪堪要歸西的模樣,想來滅殺自己應非難事。

    腦中轉過千百般,老者似乎已聽到了日間的談話,一則若自己令老者以爲要報與門內,姑且不說老者會放過自己,便算放過大漢那處又將怎生交代這老者能逃過大漢的搜尋神通想來本事必然不小,到時極有可能魚死網破毀了大漢所需之物,大漢遷怒下覆滅本門是免不了的;二則是向着老者,倘老者非那等嗜殺之人興許到時一高興便會送些法寶功法,自己雖不能用,送與宗內前輩好處定是不少。退萬步而言老者乃一惡人,殺人滅口下終究免不了是個死字,結局不過如此。

    陳墨風面上陰晴變換,老者只沉默相觀並未開口,似在待其回答。

    兩下思定陳墨風擡起頭來義正言辭地沉聲道:“前輩身負重傷,晚輩是萬萬不會行此落井下石之事,晚輩雖非修煉之士但其中緣由仍能推知一二。一者前輩神通無雙,能否從前輩手中走脫還是兩說,前輩要滅殺晚輩不過舉手之勞。二者便算能安然回到宗門,前輩倘若離去,遍尋不着那金劍門之人問起晚輩豈非自掘墳墓三者晚輩私揣那人是否要奪前輩手中寶物,前輩藏之或毀之那人豈不盡歸罪鄙宗,到時大禍臨頭決非晚輩一人之事,累及宗門晚輩九泉下並無臉面相對門內。前輩你說晚輩有選擇的餘地嗎,如今但憑前輩吩咐,不敢有違”

    陳墨風露出苦笑,自思所言是擲地有聲,且分析利弊透徹,正要賭老者本事雖高卻行動不便,欲行殺人滅口業非此時,若爲良善之輩恰好求之不得,自己相救下豈有恩將仇報之理。

    半晌老者突兀大笑起,目光不似前般直直盯視,銳利無比,但那笑聲中仍略帶咳嗽:“哈哈哈咳咳好好好”老者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面帶讚許之意。

    “小友之智非俗人能比吶,雖年少卻心思縝密,如進仕途必官拜將相,若入商道亦是一方巨賈。”

    陳墨風心中思忖,這老頭怎麼弄得好像什麼都知曉般,果然人老成精。、且不提陳墨風心中所思,老者忽又盯其面上,雙目直直如鉤。陳墨風被看得心中發毛,臉上不自覺地撇了撇。

    老者觀了半晌忽然說道:“小友請寬心,老朽非嗜殺之人,不論小友心中所思能如今這般業算老朽恩人,老朽絕不會做殺人滅口之事。況且老朽重傷下不得動彈分毫,便小友前去相告宗門老朽也無可奈何,只能引頸受死了,唉”

    陳墨風看着老者心中思緒萬千,可臉面上卻不動聲色。莫非這老者正以言語試探動彈不得墨風嗤之以鼻。算了,既然思定相助便不去動其他心思罷,省得又陡生異端。

    “前輩勿多慮,晚輩先背前輩去一隱祕處,此地空曠,非談話將養之所。”語罷先將老者移於旁坐定,旋即在老者先前隱匿處鼓搗了半晌將土填得平實,連那可能露出惹人疑問的馬腳盡掩得乾乾淨淨。再細查了一番覺得十分滿意這才又背起老者向那山洞行去。

    承如陳墨風心中所思老者卻說了些謊話,依其修爲雖說受了重傷已至涉死邊緣,但殺一個煉氣士仍綽綽有餘,並非似方纔言語引頸待戮。如今性命攸關,老者雖身懷望氣異術,觀得陳墨風面相並非是見利忘義落井下石之小人,可人心叵測也不能全賴這祕術推論,一個不慎自己便墜入萬劫不復了,故而說出先前那番話試探一二。陳墨風雖聰穎又怎知老者心思,忖下只爲保住自己與雙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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