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方不緊不慢道:“陳道友推測不差,可推測之向倒是錯了。”
“嗯推測之向錯了不知”墨風雙眉一蹙,腦中隱隱思至了什麼。
“呵呵。”嚴方又神祕一笑:“實話相告,我們並非搶奪天星宮,而是待拍賣後”邊言邊做了個手抓之勢。
陳墨風倒吸了口涼氣:“這麼說來是要搶奪買主了但天星宮豈會不聞不問”
嚴方道:“如此也算一個慣例,天星宮勢力極大,於天星拍賣會之際無人敢輕舉妄動,畢竟天星宮的怒火饒何人皆不敢輕易承受。故你在天星坊內所見俱是一片祥和氣氛。只一旦拍賣結束後出了天星城,不論你身懷何等寶物,若旁人來搶哪怕是殺翻了天天星宮也萬萬不會來管的。換言之天星宮拍賣時這些寶物你不能動,一旦寶物拍賣而出,只要不在天星宮的地盤上你便能明偷暗搶,故而每次拍賣會後是風起雲涌,血雨腥風,總會殞落極多靈脩,一些寶物業會幾經易手。畢竟凡界仍以實力爲尊,哪怕你再無靈晶去拍得寶物,實力足夠亦能搶奪別人的來,到時沒人敢說三道四,那些被搶者或再行搶回,或只能自認倒黴了。”
嚴方侃侃而談,將修真界的本質揭露得極爲透徹,陳墨風聞後雙眉緊皺,沉默不語。
嚴方語罷並無催促,含笑望着陳墨風。
少頃墨風突兀出聲問道:“拍賣寶物如此之多,嚴道友爲何獨取赤凰石況且一來不知赤凰石會花落誰手,二來此等寶物覬覦之人定然極多,你又有何保證必能將其奪下倘靈王、靈皇等搶奪誰抵得過”
嚴方哈哈一笑:“陳道友有所不知,一些天地靈寶所用條件極爲苛刻,赤凰石若靈王使之是半分威力業發揮不出的,靈王之下便威力無窮,陳道友儘管放心,天地間奧妙無盡,此物靈王之上是斷不會搶着拍下,極大可能是被靈帥拍得。”
陳墨風追問道:“靈將、靈帥強者亦非我等能對付得了,嚴道友可思至此間道理以命相搏成功之機當是極小。爲寶物丟掉性命,此事在下是萬萬不會做的。”
嚴方聞後依舊不緊不慢:“道友莫急,聽我慢慢道來。我等修道之人皆勘望天道,自不會輕易捨命,無七八分把握嚴某也不敢請陳道友一起參與其中。靈將、靈帥麼若依尋常而言我等定非敵手,如是遇見個中強者,非一合之將也毫不奇怪。不過陳道友請看此物。”邊說邊從身上掏出一個小盒,呈暗紫色,不知以何製成,四四方方。
陳墨風奇道:“此乃何物”
一旁江璃霜亦睜大美目,顯然對於嚴方所取頗爲好奇。
“道友仔細看好了。”
嚴方對着小盒打出一道法訣,小盒八個邊角頓時亮起,陳墨風細觀下發現亮處竟鑲嵌了八枚小型靈晶莫非心中頗有些懷疑,又不肯定。
嚴方見靈晶亮起神色微松,小心翼翼地將盒子置在桌上,輕輕打開盒蓋。一切動作皆極爲輕穩,好似藏在盒中之物極不尋常。
墨風與璃霜俱各瞪大雙目,一眨不眨地緊視小盒。周圍氣氛彷彿凝固不少,隨着盒子的緩緩打開那物即將呈現。
“嗯”陳墨風忽覺四周隱有異動,靈氣瞬間暴躁,伴隨着盒蓋點點掀開有更甚之勢方欲開口相詢忽聞嚴方道:“道友無需擔心,不凡之物必有些許異象。”
此時墨風瞧見豆大的汗珠竟從嚴方額上緩緩滴下,顯然盒中之物非同小可
終究盒蓋盡數開啓,墨風望向其間驚訝的言語不能
盒蓋打開後竟顯出一道小型法陣
祕紋在法陣上不時隱現,乃是個封印之陣倘需以法陣來壓制必非尋常
陳墨風雙目只凝看陣中,久久不能言語,一旁的璃霜張大檀口不敢相信。
盒中躺着枚雞蛋般大小的圓珠,通體紫黑色,珠上不時有電蛇環繞,雷光四射,奪人雙目。
墨風頓覺靈氣暴躁欲裂,彷彿隨時要炸開般。
觀視良久嚴方緩緩將那蓋子合起,又打出法訣後八枚靈晶的光亮逐個淡下。
將小盒收妥後嚴方長出了口氣,如脫力般許久方開口道:“不知陳道友有何看法”
墨風搖頭苦笑道:“在下萬萬未料到嚴道友居然身懷此物,無怪道友成竹在胸。”
墨風思了片刻道:“此物名喚雷火珠,昔年乃霹靂堂鎮派之寶,只是只是霹靂堂被滅門後所煉製的雷火珠寶物皆失了蹤跡,再無聞得,怎會於道友手中”
頃刻神情大變,失色道:“霹靂堂老堂主似乎姓嚴莫非莫非嚴道友你”
一旁的嚴方慘然點頭:“不錯,正是家父。”
陳墨風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嚴道友竟是曾在凡界赫赫有名的霹靂堂少堂主
“嚴老大,你”璃霜極爲驚訝,無怪乎這個嚴老大在衆人中極有威信,行事作風自有一番氣度,原來是這等出身
嚴方擺擺手道:“此事還請二位代爲保密。”
陳墨風肅然道:“那是自然。”
璃霜亦點頭應諾。
“這般多謝了,雷火珠世間僅此一枚,家父窮其畢生精力方成些許,哪曉爲歹人出賣領了仇家前來相奪,家父臨終前將此珠交予我保管,吩咐不到萬不得已斷不可使用。因此珠威力極大,便靈王只要挨着一枚非死即傷,故而加以法陣壓制,如若不然先前我打開盒蓋時整間天星客棧之人俱會覺至那股狂暴之氣。對敵產生的威能要比先前大上千倍。”
嚴方緩緩道,不過旋即面目有些猙獰:“嚴某永遠也忘不了滅門之恨,家人臨死前的眼神,嚴某定要重振霹靂堂,報仇血恨但嚴某修煉天賦並不甚好,如今不過高階靈師,故需衆位相助方得成事現在已有璃霜等人,只要霹靂堂重現凡界斬殺仇人,便是嚴某死後打入十八層地獄亦在所不惜”
緊接着凝視陳墨風:“嚴某觀陳道友氣度非凡,又是重情重意之人,還請陳道友相助”
陳墨風未料及嚴方說出這番言語來,心中苦笑連連。自己大仇未報旁人卻還相求於己,唉
沉吟半晌口中婉拒道:“在下自己亦爲逃難之人,況且未必有道友所說的偌大助力,嚴道友何不請些強者,那樣豈非省力許多”
嚴方嘆了口氣:“我何嘗不想,只是這些大能者誰會理睬我一個小小的靈師。況且嚴某也是有骨氣之人,只與人平輩論交,並不欲卑躬屈膝,否則將來霹靂堂便是盡復那又有何顏面”
“但是”
“陳道友不必如此快答覆,拍賣大會期間皆能來尋我,不論道友答應與否嚴某俱視道友爲好友。我知道友自會理清其中利弊。富貴險中求,此乃凡界不變之真理,若陳道友助我霹靂堂往後你要什麼嚴某也與你拿來,絕無二話”嚴方斬釘截鐵道。
陳墨風暗暗嘆了口氣,對方已說到這等程度自己再斷然拒絕定將其惹怒。拍賣大會仍有數日,先推延一番再行計較罷。
當即開口道:“在下自會斟酌,到時答應與否必會與道友一個交待,那先行告辭了。”
嚴方似是極爲疲勞,點了點頭:“那便靜候佳音,嚴某着實勞累,璃霜,替我送送陳道友罷”
江璃霜點頭答應,陳墨風遂拱手與江璃霜一同離去,房內獨餘嚴方微微的嘆息之聲。
出了房門璃霜側目問道:“陳道友,你會答應嚴老大麼”
陳墨風苦笑道:“我也不知。”
“我倒挺想你答應的哩”話語從江璃霜口中而出卻是輕若細蚊。
“你方纔說了什麼”墨風問道,只見那璃霜粉頸低垂,美目怔怔相視。
“江道友”墨風又再次問道。
“啊”江璃霜似一下驚醒,慌道:“啊無事我自言自語罷了”頓時滿面通紅,紅暈飛上臉頰。
墨風亦不再追問,片刻後二人來至客棧門口。
陳墨風拱手道:“江道友請留步罷。”
方欲轉身耳中忽聞璃霜道:“陳道友”
墨風回身,望着那神色怪異的江璃霜奇道:“江道友可還有事”
璃霜捏着衣襟邊角不敢與之對視,欲言又止。
最終好不容易開口:“謝謝你”
陳墨風莞爾,揮了揮手遂轉身消失在街角處。
凝看良久璃霜咬了咬紅脣,面上神情甚是複雜,見陳墨風真個離去遂帶着失落之情自回房去了。
此刻街角陰影中突兀傳出一聲輕輕的嘆息,隨後再無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