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權貴嬌女(重生) >第一百七十五章 罪臣之女
    宋家的事終究是宋家的事,宋稚也不可能什麼細枝末節都知曉的一清二楚。

    她閒時與姜長婉看戲賞花,與蠻兒逗樂嬉鬧,晚上與沈白焰下棋談天,日子過得輕鬆而愜意。

    沈白焰前些的時候隨口說了一句,說府上都是陳酒,陳酒醇厚但濁,不適合平日裏薄飲。

    宋稚便記了下來,對小廚房說要喝新酒,她原是想讓下邊的人去外頭採買一些,可沒想到松香會錯了意,以爲宋稚要她們釀酒。

    松香於釀酒一事上並不精通,所以只瞧着魏媽媽忙活,自己則拿着一個小冊子,一點點的記下要領。

    魏媽媽釀酒用的是莊子上新收上來的糯米,米粒潔白,形狀偏長。

    用的水是泉水,松香那時不明這泉水有何不同,用小瓢盛了一小點點喝了,只覺得極爲清冽,喉頭還有回甘之味,讓人清明。

    米要用泉水沖洗至淨,然後浸一夜透心,用手戳的鬆散一些。第二日上鍋蒸透,隨後攤涼。

    拌曲、打散、入缸,這三件事兒要連在一塊做,可是體力活,魏媽媽有些喫不住了,便讓年輕有力的小丫鬟們在自己的指導下做。

    松香也跟着幫忙,那一日天冷,她們一塊拌好了三大缸,手就凍得快沒知覺了,連忙回了小廚房,一個個都縮在竈臺邊上烤火。

    三個黃泥底兒紅釉面的大缸靜靜地立在院子裏,不過半月,便飄出一股清冽的酒香,隨後便到了主人家的酒桌上。

    “嗯,不錯。”沈白焰飲了一口,讚道,“這酒是何處買來的”宋稚與流星對視了一眼,笑道:“看來小廚房的人又得賞一輪了。”

    逐月昨個傳來了消息,說是有了身孕,宋稚便不許她在上門伺候,原本打算將院裏的兩個粗使丫鬟賞給逐月。

    給自己的丫鬟賞丫鬟,這可是少見得很,逐月忐忑的很,怎麼也不肯。

    宋稚今日便讓府裏用慣了的牙婆派到了逐月府上,只讓她自己挑,反正以蘇崢現如今的俸祿,養幾個下人自不在話下。

    菱角也讓宋稚派去幫忙了,逐月家中的事兒一完,菱角便回來了,見宋稚和沈白焰正在屋裏說話,她就在門外候着,卻被流星喚進了屋。

    “怎麼不進來,逐月可選好人了嗎”宋稚與沈白焰今日倒是樸素,只一碟小花生米和一碟松子仁下酒。宋稚喝不得酒,只喝一盞玫瑰飲。

    “挑了兩個模樣順眼的,只是都是外地逃荒來的,查不得底細。”菱角道。

    “如此想來也是,若想做到完全的知根知底,那就只有家生子了,次一等便是當地的窮苦人家,在眼皮子底下,有什麼不好的底細都能查個乾淨。”

    宋稚想了想,又道:“可是咱們京城,天子腳下,除了罪奴,哪來那麼多的人家要賣兒賣女,而且罪奴也不可隨意買賣。”

    “那宋夫人身邊的那個柔衣,原先不就是罪臣之女嗎難道是先皇賞賜”菱角道。

    沈白焰慢慢將松仁放進嘴裏,又飲了一口酒,偏頭瞧了宋稚一眼,道:“先帝於罪臣之事上格外嚴苛一些,不曾賞賜罪奴給高官大臣。

    菱角聽到沈白焰這樣說,知道自己無意中戳破了隱祕之事,心中頗有些不安。

    宋稚憂心忡忡的搓掉掌心兩顆花生的紅衣,她手上的力度把控的不好,花生都成了兩瓣,她對沈白焰道:“那嫂嫂的這個婢女又是怎麼回事”

    “這事兒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從前看過一份記檔。”沈白焰原不想過分深究,見宋稚有些擔心,纔對菱角道:“去餘心樓取十年前鹽運司小吏瞞報賬目的記檔來。”

    菱角很快就離去了,宋稚皺着眉頭對沈白焰道:“那時我總覺得這姨娘有些太倨傲了,心裏有一絲疑影,未曾想到竟是這樣的來歷曾家膽子也太大了些,現在這姨娘又做了哥哥的妾身,還有了兒子,與我們家更是牽扯不清了”

    “陳年舊事,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去查一個姨娘的,便是查到了什麼,誰人敢拿此事做筏子”沈白焰安慰道。

    他說話一向有種叫人信服的魔力,宋稚信了他,心裏的擔憂這才輕了些。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菱角便回來了,手裏拿着一個用蠟封印的玄色卷軸。

    “奴婢先告退了。”流星福了一福,十分自覺的出去了。菱角也後知後覺的跟着出去了。

    沈白焰並沒吩咐,彷彿不在意她們兩人在不在此處。他專心致志的用

    匕首將卷軸的蠟封撬開來,直到攤開來的那一刻,宋稚才明白他爲何不在意。

    這卷軸上的字猶如天書,宋稚連一個也看不懂,更別提菱角和流星了。

    “這,這是什麼字”宋稚看着這些扭曲如孑孓的字,只覺得眼睛也看花了,腦袋也看昏了。

    “只有皇家血脈纔可學的字,故弄玄虛罷了。”沈白焰總是不將自己的血統放在眼裏,還時常自嘲。

    他一目十行的看完,道:“與我記得的差不多,曾家伯父與鹽運司的知事有舊,鹽運司知事瞞報了凌山岩鹽的產量,吞了十萬兩銀子。被判全家男子不論年紀全部處死,女子沒爲官妓。曾伯父不忍心,便花了三千兩銀子疏通關節救了他家的嫡女出來,留在宋氏身邊做婢女。”

    “這事兒你們明明知道,卻幫着隱瞞了下來”宋稚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竅。

    “那時我父親去世,我又未長成,餘心樓雖照常運作,但是羣龍無首,事務繁多。曾伯父只救了一個女子,也不是什麼大罪,而且他其中打點的人員頗多,牽扯起來也麻煩,所以就放過了他。”沈白焰將卷軸合上,對宋稚道。

    “這樣說起來,曾家對那姨娘有恩。她合該報答,怎麼還總是不安分,聽說近來總是去孃親身邊伺候,這也可以說她是孝敬乖巧,明面上挑不出錯來,可她話裏外話總是戳嫂嫂的脊樑骨。”這些事情,宋稚還是去看望儒兒的時候,聽曾蘊意說的。

    “那女子被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記事的年紀了,自己原是官家小姐,忽成了別人的婢女,如何心甘升米恩鬥米仇,還不如將她送到一處普通人家,給點銀錢來的實際。”若是由沈白焰來處置,必定不會成了今日的局面。

    宋稚似有所感,久久不語。

    天漸漸有些熱了,宋稚的肚子也一日比一日顯懷,府裏有經驗的媽媽們都說懷孩子的時候應該多走動一些,這樣日後生孩子的時候也順暢一些。

    “生蠻兒的時候她們也是這樣說的,可我總是犯懶,不愛動彈。”宋稚握着玉竹扇,慢悠悠的扇着風。

    而姜長婉手上的那把扇子卻是扇的飛快,晃的都快沒影兒了。

    今年不知怎麼的,連宋稚都變得怕熱了。沈白焰讓人在正院的房頂上搭了一個涼棚,隔絕掉陽光和熱氣。

    姜長婉睇了宋稚一眼,道:“都說懷孕的人身子裏有兩個人的火氣,你怎麼瞧着還是沒我怕熱”

    “許是各人的體質不同吧。這屋頂上搭了涼棚,已經沒有前些日子熱了。”宋稚一邊說,一邊沖茶韻晃了晃自己手裏的空杯子。

    茶韻恭敬的看了一眼,義正言辭的說:“夫人,不可。”

    “我要喝。”宋稚道。

    “不可。”

    “我要喝。

    “不可。”“不可。”

    流星端着給姜長婉的冰碗走了過來,與茶韻異口同聲的說。

    姜長婉接過冰碗,有些得意且炫耀的睇了宋稚一眼,“瞧瞧,只能看着我吃了。”

    “姐姐你”宋稚裝作惱了的樣子,憤憤的將杯子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擱在茶几上,又不情不願的端起牛乳酥,喝了一小快。

    “好了,你羨慕我有冰碗子喫,我更加羨慕你有了身子呀。”姜長婉面上雖還掛着笑,但這笑容背後卻有一點哀涼。

    宋稚怔怔的端着碗,眼珠子微微動了一下,落在了流星眸中。

    流星心領神會的睇了茶韻一眼,兩個人便不約而同的福了一福,一齊出去了。

    宋稚在軟塌上稍微動了動身子,對姜長婉道:“丫鬟們都出去了,咱們姐妹好好說說體己話。”

    姜長婉知道宋稚在照顧自己的情緒,將冰碗子擱到一邊,對她道:“妹妹不必這般緊張,這都是尋常事,我夫君那人你是知道的,有了一個孩子便覺得不錯,也沒催我,只是婆母囉嗦。前些日子還接了自己的外甥女回來在身邊養着。明裏暗裏敲打着我,說要讓她與我做姐妹。與我做姐妹是個什麼意思咱們心裏都清楚。”

    “你們夫妻倆這般濃情蜜意,摻和進一個人味道可就變了,若是通房也就罷了,避子藥一碗就好了。可若是個姨娘,夫婦難免生嫌隙。你瞧我的親哥哥和嫂嫂,正被那個姨娘催的腦袋疼呢又是個生過孩子有功勞的,也不好過分的苛責。”宋稚又是擺手又是搖頭,只想叫姜長婉知道,多個姨娘夫妻情分便會淡一些。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