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權貴嬌女(重生) >第一百九十三章 烏鴉人
    宋稚和沈白焰在莫少林的宅子裏住了三日,然後啓程回去了。菱角在門外守着,見流星抱着蠻兒上了大馬車,丫鬟們一個個在門口站定之後,便攙着宋稚上了馬車。

    沈白焰則翻身上馬,與馬車並行。

    這一行人與來時沒有任何的分別,只是在他們去後半個時辰內,草木隨風而動,似有異樣。

    暗處潛藏着的守衛,像是蚯蚓一般,悄無聲息的化進了泥土裏。

    十里之外的一處鬆動泥地裏,忽拱出兩個土包來,兩個膚色極白的少年從泥地裏鑽了出來,他們的相貌如出一轍,顯然是一對雙生子。

    兩人穿着一模一樣的棕色短打衣裳,動作一致甩了甩頭髮,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連手揚起的高度都一模一樣。

    一丈之外,素水正坐在廊下喝茶,她看着清閒,實際上也是剛纔忙碌好,回到餘心樓還不足一刻鐘呢。

    “王爺和王妃還有公主可安然離開了”素水問。

    “是。”說話的這個少年叫做烏狼,他鼻尖上有一粒黑痣,另一個在旁沉默不語的則叫做烏狸,他鼻尖上無痣。

    “那兩個和尚呢”素水給他們兩人各倒了一碗茶,招手讓烏狼和烏狸來喝。

    烏狼咕咚咕咚的喝完了一碗茶,對素水道:“那兩個和尚在暗中窺視着,見王爺他們走了,並沒有什麼動靜。只是烏狸聽見那個壯實些的和尚低聲說了一句,那齊羽怎麼辦”

    烏狼睇了自己的弟弟一眼,烏狸上前一步,拱手道:“屬下在地底下,聽聲模糊,隱約聽到齊羽二字,不知道確切是哪兩個字。屬下猜測,說得應該是那個小和尚的俗家名字。”

    “棄嬰如何有俗家名字難道身上留有什麼身份證明”素水捏着茶杯,緩緩轉動,問。

    “這,屬下無從知曉。”烏狸和烏狼垂首,道。

    “好了,你們二人守了這些日子也累了,先去休息吧。”素水吩咐道。

    齊羽。素水在心裏輕輕的重複着這兩個字,若是琪予呢這可太像皇家血脈的名字了。這一輩剛好從玉字,當今聖上的表字,便是琅興。

    素水細細的想着這種可能性,不對。若那小和尚真是八皇子的孩子,十二皇子此舉究竟是何意有意引着沈白焰去救八皇子的孩子

    她目光一凝,足尖在石凳上一蹬,躍了出去。說起來,菱角的輕功還是素水教給她的,既然是師父,素水的輕功自然要更加精妙、嫺熟。她這一躍,茶碗裏的茶水只是微微一震,人卻縱出去好遠。

    在她離去之後,一個女子悄悄從假山堆裏探出腦袋來,一身白衣,濃眉飛揚,一瞧便知她是冉韞。

    冉韞因處處打探着宋稚的事情被素水狠狠的訓斥過許多次,只是她不肯悔過,甚至在沈白焰面前表露心跡。

    她終日穿一身白衣,只因爲沈白焰的名字中有一個白字。如此情意深重,在沈白焰眼中卻如同笑話。

    沈白焰年幼時只與素水、飛嵐二人交好,與冉韞雖也說得上自小相識,可男女之情真的是連半分都沒有。

    沈白焰自不會接受她,若她是尋常奴僕,早就被逐出去了。只因爲冉韞從小在餘心樓長大,對這裏的一切都太過熟悉,若是放了她,說不定會漏些什麼出去。

    所以沈白焰只是下令不許她再出去執行任務,只待在餘心樓裏頭做些文書和灑掃的活計。

    冉韞心高氣傲慣了,如何能忍從她手下出來的暗衛現如今一個個都爬到她頭上來了,冉韞這雙拿慣了刀劍的手,怎能拿笤帚

    素水一向警覺,冉韞不敢靠的太近,只是遙遙的瞧見烏狼和烏狸在向她彙報些什麼,並未聽見一字半句。

    可見到素水臨去前臉上的神色,冉韞總隱隱約約的覺得這事了不得了。

    那又如何呢冉韞有些頹然的想,我再怎麼努力,再怎麼籌謀,也不可能在王爺身邊伺候。

    她前些時候得知太后將身邊的一個宮女賞給了沈白焰,心下倒是十分豔羨。

    冉韞有一身武藝,本能如男子一般在沈白焰手下掙出一個好前程來,可卻因爲愛慕之心而盲了眼睛,愛一人癡至如此,喪失自我,說起來也是可憐可嘆。

    沈白焰雖不準冉韞再出去執行任務,可也沒有將她拘禁在此的意思,冉韞若是想出去,通報一聲也是可以的。

    冉韞心念一動,冒出一個堪稱荒謬的念頭來。

    沈白焰怕宋稚孕中多思,與她商定,讓

    她不要過問這樁事情,只讓他一人處理妥帖便好。

    宋稚應下了,一連月餘都不曾問過半字,如此,也安安穩穩的到了秋日。

    屋裏收起了涼蓆,屋門上掛上了遮風的捲簾。

    天氣不再炎熱,宋稚夜晚也好入眠了,只是今日,卻睡得不大平順。

    “怎麼了”宋稚迷迷糊糊的說,現下是夜半時分,她眠了一覺,做了個噩夢,具體不大記得了,只記得自己抱着蠻兒在荒地的狂奔,後邊有一羣長着烏鴉頭的怪人的追着她。

    眼見就要被捉住了,宋稚忽得醒了,額頭和背脊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來,她只覺牀鋪一旁微微下陷,睜眼一瞧,發現是沈白焰脫了鞋子,正準備重新上牀來。

    “素水有發現,覺得事情有些重大,便來尋我。”沈白焰的動作輕極了,沒想到還是弄醒了宋稚。

    黑暗中,他頗爲歉疚的伸手去撫宋稚的額頭,卻觸到一陣黏膩的冰冷。

    沈白焰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擔憂的問:“怎麼出冷汗了你做噩夢了”

    宋稚借勢將臉埋進沈白焰寬厚溫暖的掌心,含含糊糊的說:“做了個荒誕的惡夢,定是你白日與我說了太多巫族的傳說。”那鴉頭人身的怪物便是巫族的傳說。

    沈白焰揉了揉宋稚的頭髮,道:“那還睡得着嗎”

    宋稚沒有說話,沈白焰只覺得她濃長的眼睫刮過自己的掌心,有種酥麻的感覺。

    過了一會子,見宋稚已經保持着這個動作,重新睡着了。

    沈白焰這才小心翼翼的將她的身子扳正,又將她攬進自己懷中。

    原本很快能淺眠着的沈白焰此時卻有些睡不着了,片刻之後,他又睜開眼,嗅着宋稚發頂的馨香,默默思量。

    宋稚倒是一覺到天亮,再無噩夢。

    流星進屋時,就見宋稚披了件褂子在牀上坐着,手裏拿着一本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閒書,正看得津津有味。

    若是嫁給沈白焰最大的一個好處,便是不用伺候婆母。雖說這樣講實在有些不孝,可這早上能賴上一會子,真的是太舒服了。

    “夫人,您別看太久的書,仔細傷眼睛。”宋稚現下懷的是第二胎,流星已有了經驗,說起話來也是頭頭是道。

    “只瞧了一會,不妨事。”宋稚道。

    流星見宋稚並不是很想起牀,只好道:“夫人,宮裏送來的那個,在外頭要給您請安呢。”

    這事兒她也不想傳,可也不能不傳。

    宋稚正看到一個緊要的關口,生生的卡在此處,只好頹然的將書丟開,道:“怎的這麼煩人”

    芬蕊這些時日極是安分,聽專門看着她的蘇嬤嬤來報,不知道是不是清楚了自己的斤兩,這些日子倒是安分了些,也不跟宮裏的那兩個教養嬤嬤廝混了。只是近日總愛去外頭,可也只是買些瓜子點子,衣裳首飾,費不了幾個錢。

    芬蕊在宮裏過了那麼些時日,如今出了宮門,想要好好去外頭逛逛也是人之常情,宋稚並不拘束着她,只要芬蕊安安分分的,宋稚樂意給她養老。

    可今日怎麼想起給宋稚請安來了莫不是故態復萌了宋稚離產期還有月餘,現下走路都艱難。

    流星讓丫鬟奉上鹽水和痰盂,讓宋稚漱口。自己又擰了熱帕子,候在一旁等宋稚取用。

    “夫人,要不奴婢去打發了她吧。”流星本就想打發了她,可芬蕊身子一歪,竟就跪下了,說自進門起便受了王妃許多恩惠,若今日還不讓她答謝,她實在是於心不安。

    “你肯定是沒打發成,這纔來煩我的。”宋稚垂眸瞧着正在給自己穿鞋的流星,主僕倆默契的笑了笑。

    這些時日菱角被宋稚安插在了蠻兒身邊,宋稚身邊空了一個位置出來,流星便提了一個茶芝上來。茶芝與流星便陪着宋稚一起前往偏廳。

    宋稚除了將芬蕊帶出宮那日曾見過她一面外,再也沒見過她。她懷孕時總是忘性大些,現已不大記得芬蕊的模樣了。

    宋稚的腳步聲臨近,芬蕊便重新跪了下來,將頭顱低垂着,十分謙卑。

    “起來吧。”宋稚坐在鋪了軟墊的太師椅上,道。

    芬蕊擡起頭來,一張秀麗大方的面容,只是眼眸中莫名有些凜冽之氣。

    “你這樣瞧着夫人作甚”流星見她神色有異,當即斥道。

    芬蕊的瞬間收斂了眉目,露出謙卑的眸光來,彷彿方纔的異樣只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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