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越來越餓時,終於聽見門外開鎖的聲音。送飯的嬤嬤把飯菜放下就走,那匆忙勁活像她是妖怪。
一片肉都沒有
算了,聊勝於無。千夙捧起飯菜儘量喫得慢些。喫得快會餓得快。話說死渣男的大喜之日定在什麼時候呢可別關她十天半個月纔好。
正想着,窗戶傳來窸窣聲。千夙湊過去,只見窗戶被人扒開一些,低低的稚嫩聲響起:“王妃嫂嫂”
是那小不點。她都快把他給忘了。那天要不是他讓輕塵放下她,拉扯間誤打誤撞讓她吐出苦杏,想必這世上早就沒了傅千夙。
窗戶邊的小賀珏把幾個肉包子塞進來:“嫂嫂快喫,我不能留太久。”
“好,等我出去給你做好喫的。”傅千夙一陣感動。這王府裏頭,除了花容雲裳,只有這個小的是真心對她。
小賀珏不忘交代:“那嫂嫂記得給我做桂花糕唷。我先走了。”
傅千夙捏着手裏的肉包子,等出去她定要給小傢伙做好喫的。然而,沒等出去,又出幺蛾子。
兩日後,晉王迎娶側妃,府內喜氣洋洋,府外鑼鼓喧天。
街上百姓看着從將軍府擡出的沈二小姐的嫁妝,足足七十二擡,要知道,沈二小姐是庶出,嫁妝竟比沈大小姐還多,可見沈將軍對其的疼愛。
再說晉王下的聘禮,可比肩其三年前迎娶正妃的。沈二小姐除了側妃位份,一切堪比正妻。
喜轎被擡至東街,眼看就到王府正門。突然從街角竄出十來個穿黑衣的婆子,個個手提籃子,不知是誰喊了聲“扔”,籃子裏的雞蛋和爛瓜爛菜紛紛砸向喜轎。
有婆子放聲大嚷:“自古只有正妻從正門進,哪有妾從正門進的理兒”
“這沈二小姐從前與晉王妃情比金蘭,如今搶人夫婿,禍害正妻啊”
“都知道晉王妃舞藝冠絕雁京,若不是沈二小姐使橫手,她能嫁進王府”
流言四起,喜轎內沈碧姝攥緊喜帕,指甲摳進掌心。這身水紅色喜服,是她心裏的痛,不由對傅千夙更添幾分嫉恨。
喜轎外那些婆子突然衝撞迎親隊伍,還有婆子去撞轎伕,喜轎一下前傾,裏頭的沈碧姝尖叫着滑出來。
侍衛出動,婆子四散。沈碧姝最後被從角門擡進王府。
賀東風隱着怒氣周旋於宴席間。等到洞房時刻,面對沈碧姝一張楚楚可憐的臉,他禁不住勃然大怒。
“你先休息,本王定不輕饒傅氏。”
沈碧姝一愣,眼淚也忘了擦:“爺”這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哎,難道就這麼被那傅賤人給毀了
美人在懷,賀東風的確該做那值千金的事,然則不解決那個狡猾的女人,他就咽不下這口氣。
他伸手按着沈碧姝的肩頭安撫道:“日子還長,眼下你的聲譽更重要。”
沈碧姝整顆心都軟了下來,原來他心裏是這麼想的。
賀東風未加停留,帶着滿身煞氣離開喜房,向王府最邊上的柴房走去。
而柴房裏頭,傅千夙早就睡了。試問沒有一點娛樂的夜晚,不睡覺還能幹嘛也就是夏夜,她才躺地板躺得那麼愜意。
夢裏正被一桌子好菜環繞呢,突然跑出條惡狗,一口把她的雞腿給叼了,氣得她直伸腳過去踹。
賀東風進去的瞬間,怒火竄得更高。這人居然睡得着大步過去就要將她踢醒,沒料到他還沒出腳,她便一腳踹過來,直中他小腿骨,一陣悶疼。
“滾吧,死狗”
賀東風面色鐵青,一把攥住地上那人衣裳將她直拎起來。
傅千夙疼醒了,周圍漆黑一片,只一雙眼睛泛着寒光,嚇得她大喊:“鬼啊,有鬼”
“你心裏的確有鬼。”賀東風鬆手,任由她軟下去。
你才心裏有鬼,你全家心裏有鬼啊,不對,這是渣男的聲音。今兒不是他大喜之日麼大晚上不去抱白蓮,反倒來嚇她
傅千夙警覺起來。
柴房被人點上燈,外頭也亮了起來。賀東風率先出去,傅千夙被朝雨拖出去。
她現在一瞧見朝雨就想弄死丫的,他孃的就不能小點力被他按跪在地上,她渾身不得勁。
賀東風斜着眼一瞥,朝雨一板一眼念出來:“傅氏指使人衝撞沈側妃喜轎,教唆人詆譭沈側妃,敗壞王府名聲,罰家法二十板子。”
奴僕搬來長凳和長板,千夙被侍衛一腳踢跪在地,摁在領板子的長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