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塵看着主子喫感覺自己越來越餓了,吞了吞口水說道:“爺,屬下看着傅氏炒的,這盤炒飯瞧着簡單,做起來卻不簡單,得注意火候,炒久了雞蛋就老了,水多了,飯就黏了。”
賀東風無語地瞪了他一眼,用得着這麼爲那女人說話就一盤炒飯而已,有多難
輕塵噤了聲,爺應該不生氣了吧他悄咪咪地往後挪了一步,再一步,然後退出書房。
賀東風不知不覺喫完一盤炒飯,還意猶未盡舔了舔脣角。夏日他的胃口一般,今兒居然喫完那女人炒的整盤飯,也是少見。
剛站起來走着消食,輕塵提着一壺茶過來,同樣狗腿地放在他桌上:“爺,這是傅氏剛泡的菊花茶。”
輕塵沒敢說,那是他偷來的。方纔又去一趟廚房,發現傅氏在泡茶,趁她沒留意,他直接把茶拎過來了。
賀東風無驚無喜地“嗯”了一聲,拎着壺子倒出一杯來,微黃的茶上飄着曬乾的菊,清香襲來,氣味怡人。
喝上一口,只覺喉嚨都舒爽起來。
輕塵心想爺的嘴兒那麼刁,傅氏的手藝居然能合他胃口,也是奇了。
不過那傅氏自被貶成奴婢後,做事從未出差錯,若不是知道她曾是王妃,他都以爲她真的是窮苦人家出身,好像就沒有她不會幹的活兒。
賀東風吃了飯,喝了茶,心情好了,便問輕塵:“她待在廚房就沒不適應的”
輕塵應着:“傅氏看起來,很是適應。”何止適應,簡直像天生就是幹這活兒的。
適應她是怎麼適應的當王妃的三年,她應該沒做過這些活兒吧難不成從前她在相府,幹過這些下人的活兒
賀東風撐着頭想了想,回過神來覺得自己確實有毛病。人是他貶的,怎麼能因爲她給他炒了盤冷飯,泡了壺菊茶,就推翻之前的決定
想來,定是他這些日子疏於去待妾那兒,由着這女人整天的在他面前打轉,纔會這樣。
賀東風揹着手走出去,今晚輪到沈氏侍寢,他也答應了晚膳去她那兒,然現在才晌午,乾脆去別的侍妾那兒轉轉。
他想來想去,貌似有段時間沒去徐氏那兒了。徐氏是最早進王府的,年齡雖不大,卻是這些個女人裏頭,最溫婉也最懂他的。
賀東風漫步走到徐氏的雪柳庭,正是午憩時候,他也未等下人去報,就直接進去。
徐氏芳蓉喜柳,院裏栽了許多柳樹,輕風一過,柳條飄搖,別有一番景色。賀東風循着小徑往裏走,徐氏的婢子在門口見了他,匆忙行禮。
賀東風沒讓婢子作聲,自個兒悄悄進徐氏的房間。忽聞裏頭有人說話,仔細一聽,是另一侍妾楊氏的聲音。
楊氏玉喬年齡最小,今兒才十七,身形窈窕,同傅千夙、沈碧姝一樣善舞,只是她倆珠玉在前,她的光被掩下去。
只聞徐氏輕聲道:“妹妹,你說爺是不是
楊氏語氣頗不服:“爺若還喜歡傅氏,又怎會迎沈氏爲側妃什麼三更半夜抱着傅氏,這子虛烏有的話你也信”
居然說他喜歡那女人賀東風有點惱。但是不知怎的,心跳卻急起來,仿若被人說中的窘迫。
“妹妹,之前沈側妃不是給咱暗示過,爺要休那傅氏,也不知她是怎麼知道的。”徐氏之前是信的,但最近老覺得,爺對後院的女人都不感興趣,也不知是爲何。
楊氏撇了撇嘴:“管她怎麼知道的,關鍵是,這事到底是真是假。如今看來,那沈側妃的手段多着,你我都要提防的好。”
徐氏愣了愣:“此話怎講”
“嗤,”楊氏笑出聲:“姐姐,你進府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看不清這些門道海棠不過一個婢女,沒人給她做膽,她能翻出這麼多浪來再說了,側妃和小公子同時被人下了巴豆粉這事,可到如今都沒個說法的,聽說那蓮葉還被側妃提到身邊服侍了,你覺得是因爲什麼”
徐氏經她一點,頓時受教:“還是妹妹聰明。”
“我也不是聰明,不過多留個心眼罷了。我當你姐姐,今兒說的話,只許爛在肚裏。”楊氏交代。
徐氏點頭:“妹妹放心罷,我性子如何,你是瞭解的。”
“嗯。對了,我孃家送來些新料子,姐姐你隨我去做身新衣裳。”楊氏挽起徐氏,就要往外頭走。
賀東風迅速退出,警告門外的婢子:“不許告訴她們,爺來過。”
匆匆回了主院,他眸光暗沉。招來朝雨問巴豆粉這事的進展,朝雨說他正巧查到,在側妃和小公子中毒的前一天,西街那邊的藥店正好賣出過巴豆粉,朝雨查了當天出府的人,把這些人的畫像拿去問藥店小廝,他說記不清了。
“是真記不清還是有意記不清朝雨,去查,若他真記不得,本王就當是藥店掌櫃給晉王府的主子下毒。”賀東風就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像楊氏說的,此事與沈碧姝有關。
朝雨領命去查,賀東風鋪開紙,邊想事邊在上頭無意識地寫,等他定睛一瞧,上面寫了滿滿一篇“傅千夙”,嚇得他抓起紙來捏成一團,扔地上還要踩上一腳。
傍晚,朝雨回到府中。
“這回記清了”賀東風涼涼地問道。
“回爺,正是海棠。”爺都說把他們當成下毒的人了,他們怎會記不清。那海棠也真是狡猾,買藥的時候蒙了面紗,還穿了男僕的衣服,還是掌櫃的老辣,從那嗓音裏聽出奇怪,又看了來者的腳,才分辨出是個女子。
當朝雨將海棠的畫像拿給畫師,按掌櫃形容的着裝再畫一遍,買藥的人便出來了。
賀東風眸光清涼。後院裏的女人如何鬥,只要不出大事,不惹到他頭上,他一般都睜隻眼閉隻眼。
然沈氏才進王府就對小公子下了手,無可饒恕。賀東風一身戾氣往蓮晴院走。
而在廚房的千夙,也突然收到了雲裳帶回來的重要口信。
“主子,不好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