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一刻哦,王爺。”
“你說的是,所以我回來了。”
說罷,他換了身上的黑衣,躺到牀上,摟住千夙。被窩裏暖暖的,他的心也暖暖的。
千夙就着他的懷抱,打個呵欠復又閉上眼。突然想到什麼,她睜開眼望着賀東風。
賀東風知道她在想什麼,捏着她柔弱無骨的手道:“沒有我的允許,她近不了我的身。再說,我的心在你這兒,便是國色天香也取不走。”
“最好如此。還記得我從前說的話嗎你若負我”
賀東風一想到她說過的話,心便揪起來:“我記得。”他不能負她,身邊沒她的日子,眼裏似只有黑與白。
暫且不管從前如何,既然他娶了她,他們要重頭再來,就必須守夫妻契約。她會守好自個兒的身心,他也該如此。
什麼身份,什麼地位,在婚姻裏頭都等於零,夫妻二人都是平等的。
“賀東風,不知你以後會不會後悔,但我會記住你答應我的。”
千夙睡着了。
賀東風的大掌撫在她的肚子上,有一點點顯了,再過不久就遮不住,該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承擔不了她與孩子有一丁點危險的風險。在她的肚子人盡皆知前,有些事需要徹底解決,譬如齊貴妃,譬如賀詝,再譬如已長驅直達的胡人阿牧哥,還有突然就成了寵妃的清妃。
這裏頭到底醞釀着怎樣的陰謀詭計,到底埋藏着多少禍心,他能想得出。
也許一場驚天風暴就要來臨。
賀東風擰緊了眉,輕撫千夙的臉。她與孩兒,還有母妃與賀珏都不能有事,他定要提前做好準備,將他們送到安全之地,避過這場風暴。
翌日,賀東風更衣欲上早朝時,朝雨道莫側妃已在外頭端着早膳候着。
賀東風跟朝雨遞個眼色,朝雨出去對莫韻兒說王爺今日不上早朝。
莫韻兒只好把早膳端走,剛走不遠,卻見王爺大步從主院出來。她一愣,差點把早膳給摔了。
這個賀東風,是真的在氣她昨兒個扔了他父王母妃的頭釵,還是借這事防着她疏遠她
若是這樣,她何時才能得到他的信任莫韻兒心事重重地回了蓮晴院。她想做點什麼,好早些與晉王破冰,可又怕太急了,會讓晉王生疑。
要不,去討好晉王妃讓這個傅氏打心底裏接受她
可昨兒個,這傅氏就給了她苦頭喫,她若送上門去,那傅氏會不會連面子都不顧,直接拿她開刀
莫韻兒想得頭都疼了,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卻在此時,她的貼身婢子顫顫地進來,一問之下,她居然說問了王府裏的老奴才,這蓮晴院的原主子沈碧姝死狀極慘,這蓮晴院已好久沒有人敢靠近。
莫韻兒聽了婢子的話,計上心頭。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她等了好幾天,終於等到王爺在宮裏歇下不回王府。
夜深人靜,天邊一輪圓月被雲層擋去,莫韻兒穿上夜行衣,隱於夜色中,不聲不響來到了主院。
因她身輕如燕,輕易便從後牆翻進去,還不留一點聲響,是以值夜的侍衛根本不知道有人潛入了主院。
莫韻兒來到窗前,利落地將夜行衣脫去,裏頭赫然是一套慘綠的衣裳,她的妝也重新上過了,臉白如紙,眼裏,鼻子,嘴巴,耳朵,每一處都有血漬,真真是七孔流血狀。
再細瞧,她的一頭亂髮亂髻,顯然就是沈碧姝慣常梳的樣式。
莫韻兒用石子將窗敲開,使了內力讓窗似被風吹過似的呼呼響,而她跳到房檐上,頭朝下正好倒着出現在窗口。
“傅千夙,你害得我好慘啊”
陰森森的嚎叫聲,呼呼作響的風聲,嚇得在裏頭守夜的雲裳尖叫起來。
“啊鬼啊,主子快跑,沈側妃的鬼魂來索命了。”
雲裳不叫還好,這一尖叫直把裏裏外外的人嚇醒,大夥跑的跑,慌的慌,值夜的侍衛聽到嘈雜,匆匆趕來,卻被眼前一幕嚇個半死,只見沈側妃的鬼魂倒掛在窗前,髮髻凌亂不堪,面上七孔流血,整個身子慘綠慘綠的,還有血漬,這不是厲鬼是什麼
有侍衛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張符來,然後那鬼卻一點不怕,根本沒有飄走的樣子。
“傅千夙,你害得我好慘,今夜誰敢攔我沈碧姝,我便魂寄誰身。哈哈哈”淒厲的叫喊聲叫所有人都害怕。
侍衛們也不敢管了,遠遠地盯着那鬼。有侍衛匆匆去給朝雨報信。
就在大夥都覺得王妃定要出大事時,他們的王妃竟連牀都沒起。花容雲裳急得輕搖她。
的:“主子,主子,快醒醒,有鬼啊”
雲裳嚇得再也說不出話來,只縮着頭。
千夙睡得香甜,一點沒有被外頭的雜亂聲吵到。這會兒被花容雲裳輕搖,她纔有兩分醒意。
“說什麼有鬼鬼在哪兒”
雲裳閉着眼朝窗戶一指。
千夙跟隨她手指的地方一看,只見一倒懸的不明物體很是滲人,頭髮長得都遮面了,花容雲裳不說是沈碧姝她還看不出來。
“傅千夙,你害得我好慘吶”
千夙第一眼過去,也挺害怕的。不過,這鬼一開口,她突然就覺得,嗯,不怕了。
那什麼,她剛穿越過來時,不是回了趟相府,替她娘曹氏耍了姨娘柳氏嗎那柳氏喊來的鬼,也是說這句的。
應該說,所有裝鬼的,大概一開口都是這句“你害得我好慘啊”的臺詞。唯有這一句,深刻點出了鬼爲何來找人算賬。
千夙深吸口氣,今兒她就試試抓鬼。若這鬼是真的,她就當自個兒不走運;若這鬼這是假的嘛,嘿嘿,看她不玩兒殘“鬼”。
想罷,她爬起牀,慢悠悠地披衣裳,直到把自個兒包裹得暖暖的,她才朝那鬼走去。
“沈碧姝,你不是要拿我的命來拿,我就站這兒不動”
花容雲裳嚇破了膽兒:“主子,別胡說。”
千夙反而又前一步,這下離窗戶那倒掛的鬼不過幾臂距離,她怒瞪“沈碧姝”:“你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你的。你死前害了我多少,欠了我多少,我還未問你討回來,你倒自己送上門了。”
吊着的莫韻兒暗想,這傅氏竟然這般大膽,一點都不懼鬼魂。看來,不使出幾招傅氏是不會信的。
想着,莫韻兒手中暗捏迷香,拔開塞子後,一陣迷煙冒出,給她做了極好的掩護,她趁勢用石子朝房中的一個大花瓶砸去,花瓶應聲而裂,花容雲裳又是一陣尖叫。
“傅千夙,我要你給我陪葬。”
陪葬你哪顆蔥啊看老孃不整死你千夙先是掩住自己的鼻子,如此可少吸入迷煙,然後,她端起桌上一壺茶水,噴向那些迷煙,沒一會兒迷煙散去。
莫韻兒本想趁着迷煙竄到傅氏跟前,甩傅氏兩巴掌,誰知這傅氏一下便將迷煙散去,她怕暴露與人前,匆匆躲到了房檐上。
該死的傅氏
千夙大吼:“沈碧姝,你來啊,你不出來就是個屁,光一陣煙氣就沒了。”
莫韻兒聽了咬牙,你纔是屁。她氣不過又拔了塞,又一陣煙霧噴薄而出。
呵呵,竟然這麼不經刺激。
千夙這下沒有再拿水去噴煙霧,而是料定那鬼會趁着有煙教訓她,於是她順腳脫了只繡鞋,狠狠扔過去。
啪的一聲,好似打中了什麼。
千夙聽見,又脫一隻繡鞋扔過去,又是啪的一聲。
鬼怎麼可能被砸中聲音得,又是個搞幺蛾子的。千夙走向窗戶,趁着煙霧未散盡狠狠一拳推出窗外,接觸間盡是溫熱。
“來人,放箭誰射鬼射得多賞黃金一兩。”
話音未落她便合上窗戶。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頃刻間萬箭齊發,刷刷的聲音不絕於耳,跟箭雨似的。
千夙挨牆而立,她倒要看看這“鬼”有沒有厲害到躲過這麼多的箭。但凡被箭刮到了一絲一毫,她都有辦法將這“鬼”給揪出來。
箭雨終於停住。
千夙打開窗戶,讓花容點燈過來一瞧,好傢伙,窗上牆上落了不下百枝箭,屋檐上也有許多。
千夙走出去,讓雲裳也掌了兩盞燭火過來,她自個兒細細地檢查。
總算在窗沿一處不起眼之處,她摸到了一滴血漬。猩味告訴她,這並不是那“鬼”臉上的妝,而是真的血。
嘿嘿,這“鬼”可真狼狽,偷雞不成反蝕米。
千夙用帕子拭手,抹掉了這點血漬。然後去了別的房補眠,此處自然有人收拾善後。
待她補眠起來,已過午時。
吃了頓豐盛的飯菜後,千夙心想,也該是時候與“鬼”玩玩了。
她換了身華貴的衣裳,戴上了珠釵瑪瑙,往蓮晴院走。
花容勸她:“主子,那地方陰氣太重,沒的折損身子。”
“無事,那陰氣也陰不到我身上來。快讓雲裳給我尋人去。”
主僕二人走到蓮晴院,卻見院門緊閉,門口連個守着的人都沒有。花容敲了好一會兒,纔有個婆子來開院門。
千夙端着王妃的態勢問側妃去哪兒了。
那婆子答曰:“莫側妃感了風寒,身子不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