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夙瞪大眼:“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你的抱負呢”

    “若這抱負與你相比,我寧可不要抱負。不走了。我們留下罷。”沈謙溫柔地看着她。

    千夙正想勸他,不知怎的,一陣噁心涌上來,她忙推開沈謙,蹲下想吐。

    沈謙輕撫她後背,見她什麼也吐不出來,一張臉皺成了鹹菜樣,心疼不已。可在他的立場,他只能關心她,不能說孩子什麼話。

    此刻,他覺得留下的決定做得多麼適時。

    等她不再幹嘔,他將她打橫抱起,在大街上問人尋找大夫。

    千夙難受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昏昏沉沉地任由沈謙抱着。

    看完診後,大夫說沒啥事,注意少碰點葷腥即可。沈謙付了診金,又就近找了個店,讓她歇着。

    他細心地吩咐店家熬點粥來,又喂千夙喫下。

    千夙整整噁心了兩日纔好,可這時她也知道,即便沈謙日夜兼程,到了封城也早過了固定的時候,依然要受罰的。

    “你這麼當逃兵,上面會不會治將軍府的罪”千夙擔憂。

    沈謙安撫她:“不會,我如今已不在冊。”

    千夙蹙眉:“什麼意思”

    沈謙從懷裏摸出一封信來,給她看。

    只見上面寫着,沈少將軍途經險山,被傾泄的山石擊砸,已確認凶多吉少。信的落腳處,還蓋了官府的印章。

    千夙倒抽口涼氣,沈謙詐死

    “你母親若真這麼以爲,不得哭死”

    “放心,我已差心腹送母親出城。她不會知道這個消息。待遲些,我會給她修書一封,她會明白的。”

    事到如今,他與她都是自由身了,無牽無掛的,想去哪裏都不成問題了。

    留下貌似比離開要好,她也操心她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沈謙,這是哪裏”

    “這裏是寧城,氣候宜人,在此定居不失爲好地方。”

    千夙下牀,決定出去壓一下馬路,再決定要不要留。

    沈謙拿她沒法子,小心地扶着她出去。

    兩人來到寧城最繁華的街上,千夙邊走邊看,這裏雖則比不上京城的繁華昌盛,可也別有一番天地,過客不少,做買賣的也不少。

    從街頭走到街尾,千夙心裏便有了主意。

    “走。”

    “去哪兒”

    “不是說留在這兒,當然要置宅子啊。”

    沈謙笑,這決定得也太快了罷。置宅子就置宅子,長久住店到底不是法子。

    於是兩人在街上打聽了一圈,尋到一個專門替人辦買賣的老把式,託這人爲他們尋宅子。

    那老把式從前當過師爺,兩撮八字鬍看起來很是喜感,他伶牙俐齒,一聽便是個老江湖。

    千夙就圖個省事,便跟他說,一定要找那二進的,若是沒有,三進也可考慮,只是這價錢就要慢慢磋磨了。

    這師爺見這位娘子身旁的漢子都沒開口,只由這娘子說話,便問一句:“老弟家裏都是夫人做主的罷。”

    沈謙點頭:“的確由她做主。”

    師爺打量他們的衣着,知道他們不是缺錢的主,心裏暗打算盤,看這次能有多少入賬。

    誰知,這位娘子一下便戳中他:“老先生,我是個爽快之人,你若替我尋到又好又便宜的宅子,我可賞你更多佣金。你替我省越多,我就給你越多,怎麼樣後頭我還有倚仗你之處。”

    “這”意思便是由他去跟賣家磋價錢了。這位娘子真是精明勁兒,這下他得費許多脣舌了。

    千夙從袖口中拎出碎銀來:“老先生,我是看咱們有緣才這麼爽快的,須知道,我若把這條件放出去,不是你也有別人來與我合作。”

    “行,我這便試試,夫人等我的消息。”

    “有消息到雲來客棧找我。”

    千夙與沈謙吃了頓飯,那老把式便有消息了。所謂打鐵趁熱,千夙便與沈謙跟那老把式去看看宅子。

    先是看的一處二進的宅院,格局方正,與繁華的大街僅相隔兩條小街,位置不錯。若住沈謙,千夙,再加兩下人都不成問題。

    那老把式說這個宅子的主人到別處去發財了,纔會相着轉手。

    千夙聽到這兒,特意問了下,原主人的生意情況。做生意的人嘛,多多少少有些迷信,或這宅子風水不好,住不下做經營的人,她纔不要買。

    老把式也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忙說原主生意越做越大,這不,寧城都裝不下了,要到京城去。

    千夙邊聽他說邊逛了一圈整個宅子,她的感覺還行。就問了下價錢,說是要三千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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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她在心裏盤算了下,這樣的宅子在京城,五千兩是跑不掉的,加上修葺不舊,又離中心大街不遠,六七千兩都能賣得出去。

    可這裏是寧城,離京城有好一段距離呢,三千兩對於一個二進的宅子來說,還是貴了。當地人不買,估計還得外地人不知行情的來買。

    “不是說還有一處宅子順便去看了比較比較。”

    老把式不知這位娘子對這二進的宅子是什麼意思,聽她說還要看,他暗想着,這年紀輕輕,估計比他還要老江湖。

    於是他帶着二位去了另一個三進的宅子。

    千夙剛進這宅子,突然就有種熟悉感撲面而來。這宅子的格局和佈置,與她杏村的宅子太相似了,陽光正好打在她臉上,她甚至能想到她在這宅子裏生活的景象來。

    東廂西廂,前院後院,佈置得十分合理。千夙還推開了書房的門,裏頭的書都蒙了塵,博古架上還放着幾樣小古玩,不貴卻都十分精緻。

    千夙不顯半分神色,讓那老把式看不出來她是喜還是不喜。

    “這處宅子的原主是”

    “是個讀書人,夫人看,此處還有他的墨寶呢。要說這位少爺啊,當真是我們這兒遠近聞名的大才子,只是他無心於科舉,便隨他師父雲遊四海去了,十分隨性。這宅子他也說了,可賣可不賣,只等有緣人。”

    千夙攤開卷軸,字寫得不錯呢,的確是個讀書人。

    “這處宅子賣多少銀子”

    “五千兩。”

    千夙捲上卷軸:“呵呵,不看了,你盡是報高價。”

    老把式一驚:“哎,別走啊,那我再與那少爺磨一磨。”

    “不是雲遊四海去了,還在這兒與你磨價錢啊”

    “這不是剛回來嗎不然我也進不來這宅子啊。這位夫人,我看你也是誠意要買宅子的,不如你告訴我底價是多少。”

    千夙撇嘴:“沒有底價,你只管替我談,少一千兩我多給你十兩。”

    十兩老把式心動了。

    幾番磨價下來,千夙都沒表態,老把式急得滿頭大汗,在這樣的大寒天裏,愣是急上火。

    “夫人,那少爺說了,不能再少了。三千兩是底價了。你不買別人還等着買。”

    “是嗎,那你再給他找個花三千兩買宅子的人好了。我不買了。”

    老把式牙癢癢:“夫人,小的都給你談下二千兩銀子了,你這是何必呢。”

    千夙閒閒地喝了口溫水:“那這樣,二千五百兩,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老把式又急急腳去找那家少爺商議,左磨右磨,最後終於二千五百兩定下了。

    待老把式把契約都弄好了,千夙看完沒問題,這才簽下自己的名字,順道把二十兩銀子給了老把式。

    “還有五兩,等你把賣家約過來,見證我給了他銀子,我再給我不遲。”

    老把式當然覺得沒問題,這二十兩到手,他心花怒放啊。

    最後,銀貨兩訖,千夙與沈謙半刻都等不了,搬進了宅子裏。老把式看他們付錢付得爽快,還讓自家婆娘找了人來,給他們收拾。

    當然,千夙最後還是給了那婆娘銅板的。

    住時新家的第一頓飯,自然不能隨意解決,千夙給沈謙滿上酒:“來,我敬你。以後,咱倆就要互相關照了。”

    她喝茶,他飲酒,兩個人,十個菜,倒也溫馨和樂。

    一眨眼,大半年過去,千園裏住進了一個管事的婆子,還有兩個丫鬟,千夙的肚子也跟皮球似的漲起來。

    但她沒閒着,新開了一家專門賣女兒家玩意兒的小店,什麼新出的手套,繡花鞋,絲巾等,引得姑娘家們又多一個好去處,生意自然不俗。

    這也是千夙看到的商機。寧城郊,有許許多多的桑樹,有桑自然有蠶,吐出來的絲啊,當然要好好利用起來,順便帶動一下經濟增長嘛不是。

    很快,她就要生產了,沈謙每日緊張得不行,鞍前馬後地服侍着,也不見他累。

    “沈謙,等孩子出生,你給他取個名唄。”

    沈謙一口應下。

    這天半夜,千夙作動,沈謙請來的產婆十分有經驗,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快天亮時,一聲嬰啼劃破長空。產婆抱着生通通的孩兒出來恭喜沈謙:“老爺得了小公子呢,真是萬喜啊。”

    沈謙給產婆打了賞錢,接過這小小的娃兒,心裏觸動得不行,眼眶都是熱的。這是她的孩子,十月懷胎,多不容易啊。如果是他,他絕對不讓她生了。

    可是,他沒有這樣好的運氣,能得到她。

    “沈謙”千夙在裏頭虛弱地喊着。

    沈謙抱着孩子進去,把孩子小心地放她旁邊。

    “喲,這猴子長得真像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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