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屬下”,不是“奴才”。
只這兩個字,便足以印證楚千凝所有的猜想。
她之所以急着要小九子求證而非是回府去問鷹袂,就是因爲她隱隱知道,鷹袂和冷畫定是受了黎阡陌的吩咐不可對她胡言亂語。
但小九子就不同了
他人在宮中,與她接觸不多,想要詐他開口,比那兄妹倆要容易的多。
當然了
讓她有膽量試探一番的,不光是那首祝賀詞和昨日的夢境,還因爲刺殺發生的時候,她覺得有人拽了她一下似的。
初時還以爲是錯覺,直到後來她問了雲落。
當時自己只提到了“隔空取物”這句話,可雲落脫口便說遏塵只會看病,武功沒有高強到能隔空操控別人的行爲。
這一句,便令她生了疑。
或許真的有人會這種武功,而且就在事發的地方。
加上後來的種種猜測,她覺得很像是小九子。
事實證明,她猜對了。
將人送到宮門口,小九子再次朝她俯身施禮,“奴婢恭送公主。”
“本宮說的事,公公不若考慮一下。”丟下這一句模棱兩可的話,楚千凝便踩着腳凳上了馬車,沒有去看惜霜等人的反應。
她是故意如此做的,讓別人以爲她有心拉攏小九子要比懷疑他們已有交情更好。
而且
自己行事“冒進”些,或許景佑帝還能少些懷疑。
坐在回侯府的馬車上,楚千凝微閉着眼,仔細回憶着這兩日發生的事情,越想越覺得事有蹊蹺,只是一直被她忽略了而已。
昨日她接到進宮的旨意時,她只顧着猜測提防,倒是忽略了冷畫他們聽到此事的反應。
輕羅的擔憂是真的,反而是冷畫和鷹袂,反應很是平靜。
照理說,黎阡陌不在府上,自己有何事他們不是應該很擔心纔對嗎
除非
他們早有應對之策。
宮中有他們的人在接應,自然無須擔憂。
又或者
這一切早就在他們的計劃當中呢
聽惜霜和翠柳她們說,景佑帝對小九子很是信任,甚至連朝中大事都不瞞着他,很多事情還會問問他的意思。
若果然如此,那有沒有可能一切都是他在暗中操縱的呢
抱着這樣的疑慮,楚千凝回到侯府後,沒有像往常一樣望着耍寶搞怪的冷畫微笑,而是神色淡漠的走進了房中,揮退了房中的婢女。
“輕羅,你也先出去。”
聞言,冷畫微驚。
小姐這是怎麼了
怎麼
連輕羅姐姐都不能留在房中了
輕羅也是滿心疑慮,但還是聽話的走出了房中,將房門掩好後,她便安心守在廊下,不讓旁人隨意接近門口。
一門之隔的房中,冷畫戰戰兢兢的看着自己小姐,心裏忽然有些沒底。
該不會
是發現什麼了吧。
“鷹袂。”楚千凝忽然低聲喚道。
“屬下在。”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兩人,楚千凝忽然揚脣一笑,姿容豔麗無雙,“你們可有何話要對我說嗎”
楚千凝:“”
步調倒是出奇的一致
“跪着的意思是有話,但是不能說對嗎”
“世子妃”
“你只說是還是不是。”她打斷了鷹袂的話,目光變得銳利。
“是。”
“黎阡陌吩咐的”她挑眉。
“主子他他均是爲了您好”鷹袂頂着萬分的壓力回道,趁着楚千凝有些閃神的功夫,趕緊伸手戳了冷畫兩下,示意她幫忙解釋一番。
可冷畫卻始終低着頭,不肯開口也不肯看向鷹袂。
從一開始她就答應了要對小姐忠心,還爲此發了重誓,可結果呢
她明明知道很多事,卻只能選擇隱瞞,心裏已經很過意不去了,眼下哪裏還有臉向小姐解釋,還不如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不想楚千凝聽聞鷹袂所言,只是輕聲嘆道,“我知道”
若非爲了她着想,他大可不必將事情弄得這般麻煩。
只是
想到他正在謀劃的事情,她一時有些震驚。
“小九子的本名是什麼”
聽到“小九子”三個字,鷹袂的眉心猛地一跳,卻還在極力遮掩道,“什麼小九子啊,世子妃您在說什麼”
誰知他演的逼真,冷畫卻毫無防備的拆了臺,“回世子妃的話,他叫九殤。”
“你”鷹袂不悅的瞪向她。
可冷畫卻好像感覺不到他喫人般的目光似的,依舊自顧自的對楚千凝說,“景佑帝忽然借皇后娘娘之口召您入宮,其實是小九子向他提議的,但這一切,均是主子授意的。”
決定出城前,黎阡陌就安排好了一切。
他算準了景佑帝會趁他不在府中的這段時日對楚千凝出手,與其屆時不知他又生出什麼令人意想不到的陰謀,不如先發制人。
由九殤先向他建議,一來可以取悅景佑帝,今後得到更大的重用,二來便是爲了他們能提前做準備。
楚千凝進宮面聖後,九殤會安排人去刺殺景佑帝,屆時他會在暗中用內力將她推到景佑帝面前爲他擋下那一劍。
當然了,他們自己派去的人行事會有分寸,並不會真的傷到她。
目的只在於讓景佑帝知道有人刺殺他,而剛好楚千凝救了他,令他免於一死。
此事之後,危機必解。
但沒有想到的是,怡敏貴妃在中間橫插了一手,未等他們的人上前,欽陽侯府安排的人就先出手了,九殤眼見楚千凝要冒險行事,便趕緊用內力震偏了那名刺客的劍鋒,以防將她刺成重傷。
彼時九殤還覺得奇怪,只當楚千凝是知道他們的計劃,是以今日在她詐他的時候,他很痛快的就承認了,壓根沒去想他家主子還將人瞞着呢。
整件事情,唯一的意外就是楚千凝受了傷。
所以
他們幾人如今的心情很是忐忑。
待到主子回來,怕有他們受得了。
楚千凝聽冷畫說了這麼多,面上雖未露分毫,可心裏卻震驚極了。
黎阡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