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眼迷離的躺在榻上,她乖乖任黎阡陌吻着,渾然不知帳外已是刀劍錚鳴,血肉橫飛。
一簾之隔,卻差之千里。
意識越來越混沌,她覺得自己的眼皮彷彿有千斤重,耳朵被輕輕覆住,外面的聲音聽得也不大真切,她只當是自己聽錯了。
美眸輕輕閉合,不多時便睡了。
見她的頭忽然歪向一側,明顯是墜入夢鄉的樣子,黎阡陌不禁彎脣淺笑,漆黑清潤的眸中似是墜滿了細碎星光。
溫柔又寵溺,令人心絃微顫。
“啓稟主子,留了一個活口。”帳外,鶴凌的聲音壓得極低。
“嗯。”
輕應了一聲,黎阡陌掀簾下榻,眸光在一瞬間變的寒涼。
小心翼翼的掩好帳幔,轉過身來,鶴凌那麼清楚的感覺到了自家主子的變化,那是一個在面對世子妃時完全不會出現的模樣。
淡漠,涼薄
掃了一眼外間的屍體和鮮血,黎阡陌的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一下。
見狀,鶴凌瞬間瞭然,趕緊吩咐人進來清掃,還特意吩咐下人動作放輕些,切勿驚擾了世子妃安眠。
如此,黎阡陌的神色方纔終於有所緩和。
緩步走出房中,他負手立於廊下,眸光是從未有過的幽暗,“將人帶過來。”
“是。”
話落,鶴凌朝後一招手,便見王府的侍衛押着一名黑衣人上前。
及至近前,未等黎阡陌吩咐他便先行扯下了那人臉上覆面的黑紗。
入目,是一張過於嬌豔的面容。
鶴凌收回手,微微低頭退回到黎阡陌身後站定。
後者打量了那名女刺客一番,隨即朝鷹袂吩咐道,“去通知齊寒煙,就說她的仇家找到了。”
“是。”
隨着黎阡陌的話說出來,樂敏不禁瞪大了雙眼,目露驚愕。
齊寒煙
她怎麼和廣陵王府扯上了關係
樂敏眼中的疑惑太過明顯,可黎阡陌卻不會好心的爲她解惑,只沉默的站在廊下,望着不知名的遠方,那雙眸子如夜一般暗沉。
他什麼都不問,卻也什麼都不說,莫名就令樂敏心下生起了一絲膽怯。
這人到底要做什麼
留她一命卻不嚴刑拷打,只命人給她吃了軟筋散,讓她連咬舌自盡的力氣都使不出,只能膽戰心驚的等着未知的處境。
秋夜的風格外寒涼,加上之前方纔下過雨,更是透着刺骨的寒冽。
樂敏本就在刺殺中受了傷,這會兒站在廊下,穿堂風一陣陣的刮過,凍的她直哆嗦。
傷口四周的血液早已凝固,卻仍清晰的傳來痛楚。
等了好一會兒,鷹袂方纔回來。
看着跟在他後面走來的女子,樂敏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燕晗
果然是她
“怎麼會在這兒你怎麼還沒死”方纔看到齊寒煙,樂敏便開始不斷的掙扎,似是想要掙脫束縛和她拼命。
“你還沒死,我怎麼敢先走呢。”
相比起樂敏的憤怒焦躁,齊寒煙就淡定多了。
先是有意無意的給自己使絆子,後來又幹脆給自己下了寒毒,她們之間的這筆賬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
轉頭看向黎阡陌,齊寒煙沒什麼誠意的說道,“多謝了,挖出什麼消息我會及時通知你的。”
“嗯。”
“那人我就先帶走了。”
說完,她拍了拍手,便見從天而降兩名黑衣人,一掌劈暈了樂敏,扛着人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齊寒煙剛打算擡腳離開,餘光瞥見站在旁邊的黎阡陌,她的腳步便停了下來,“已過了這些時日,想來她身子早已無礙,想要孩子便儘快吧。不過她體質到底較之常人差了些,你須得多賣些力氣纔行,這樣命中率大些。”
給了對方一個“不必言謝”的表情,她便大搖大擺的走出了王府。
身後,是鷹袂等人一臉驚歎的神情。
敢這麼和他們家主子說話的人,她也算是開天闢地頭一個了。
小心翼翼的瞄了黎阡陌一眼,鶴凌等人隨即都深深的低下頭去,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殊不知,他們家主子的注意力根本就沒放在他們身上。
黎阡陌此刻滿腦子都在琢磨齊寒煙方纔說的話,眸光不禁微微亮起。
多賣些力氣
也就是說,他有了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同凝兒胡鬧了。
思及此,某位世子爺難得在經歷了刺殺一事後露出了一抹笑,卻看得鶴凌和鷹袂他們幾人心臟“突突”直跳。
好看是好看,可還是覺得嚇人。
唉
定力不行。
翌日。
楚千凝晨起時便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意識不大清醒。
坐在榻上緩了好一會兒她纔想起,昨夜她和黎阡陌喝了酒
不對
是她自己喝了酒,他喝的是水。
想起這件事,楚千凝素日清幽的美眸中不免浮上了一層薄怒。心道哪裏有這樣的夫君,騙她飲酒,自己喝水
氣過之後她又不禁有些心虛,自己喝醉之後沒說什麼胡話吧
恐自己酒後失態,楚千凝倒是一時顧不上黎阡陌騙她玩這件事了。
且說黎阡陌端着湯碗走進來時,便見自家媳婦呆坐在榻上,一會兒蹙眉一會兒失笑,不知心裏是在想些什麼。
他也沒出言打擾她,輕輕放下藥碗,悄然坐在榻邊望着她。
待到楚千凝終於回過神來的時候,看着不知是幾時出現在房中的人正望着自己笑,不禁嚇了一跳。
“你你幾時進來的”怎麼半點聲音也沒有
“就在凝兒紅着臉偷笑的時候。”他一臉淡定的胡說,“那般羞澀的模樣,可是想起爲夫了嗎”
“臉紅”
楚千凝挑眉,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沒覺得燙啊
對視上黎阡陌明顯含笑的眼眸,楚千凝抿脣放下了自己的手。
又被耍了
“你總是這麼逗我,就不怕把我對你信任都消磨光了嗎”神色自然的從他手中接過藥碗,她問也沒問便仰頭喝下。
“凝兒對爲夫的信任只這麼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