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齊寒煙,另一個便是楚千凝。
沉眸看着面前的女子,他不禁緩緩的皺起眉頭,夜一般的雙眸深邃如淵。
不愧是黎阡陌看中的人
讚賞之餘,燕靖玄的眼底極快的閃過一抹狠厲。
下一瞬,他忽然朝楚千凝伸出手去,就在他的指尖馬上要觸及她時卻猛地收回,隨即便見一根銀針刺入桌面。
至於楚千凝,則已經被黎阡陌安全的護到了身後。
兩人皆是人中龍鳳,此刻齊聚一堂本該是一幅十分養眼的畫面,可實際上,房中的氣氛卻劍拔弩張,很是壓抑。
“扶世子妃進去。”黎阡陌涼聲道。
“是。”
輕羅和冷畫擺脫了對方的束縛,一左一右護着楚千凝進到內間去。
待到紗幔放下,黎阡陌纔在她方纔坐的地方落座。
玉竹般的兩指輕鬆夾起“釘入”桌案的銀針,他隨手丟在地上,而後啓脣道,“燕帝深夜到訪,不知所爲何事”
“明知故問。”燕靖玄沒什麼好氣兒。
他本就好與黎阡陌相較,如今中了他的計,別提臉色有多難看了。
面沉如水,連眼神都幽暗至極。
見狀,黎阡陌倒是雲淡風輕的笑着,“在下雖猜測燕帝有可能會來,但此刻相對而坐,才證明在下果然沒猜錯。”
“今日算你贏了”
“來日在下也未必會輸。”
聞言,燕靖玄眸光微閃,忽然勾脣笑了。
很好
唯有此人,才配爲他燕靖玄的對手。
端起桌上那杯已經涼了的茶,他仰頭一飲而盡,隨後“啪”地一聲將杯子捏的粉碎,意味深長的嘆道,“好茶。”
“難得燕帝喜歡”
黎阡陌神色淡淡的看着燕靖玄,並未被他的舉動嚇到。
或者說,只要沒有關係到楚千凝的安危,這世間本沒什麼可令他害怕的。
看出了他的有恃無恐,燕靖玄便沒有輕舉妄動。
這夫妻二人在東夷生活多年,若無勢力,他們絕不敢貿然回到此地。要知道,景佑帝最恨的就是黎家的人了。
於此時和他們硬碰硬,他未必能討到好處。
想通這一點,燕靖玄便命暗衛紛紛退下,並未強攻。
其實他如此做,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
燕晗至今下落不明,他只確定她人在北周,卻難以確定正確的位置。是以他今夜來此,不爲傷害楚千凝,只爲牽制黎阡陌而已。
若不慎在打鬥中傷了她,他敢斷定,黎阡陌必會殺了燕晗泄憤。
即便那女人狠心的丟下自己一個人跑了,但燕靖玄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不理會她的死活。
她即便是死,也不能死在別人手上
燕靖玄走後,楚千凝方纔掀簾從內間走了出來。
才一現身,她便望着黎阡陌盈盈笑道,“依我之計,果然無礙吧”
“均是凝兒的功勞。”他溫潤一笑,親自爲她斟了一杯茶,卻在忽然想起什麼時,動作微微頓住。
留意到了他的異樣,楚千凝眸中笑意更甚。
緩步走至他身邊,她笑問,“怎麼了”
“嗯。”
一聽這話,冷畫和輕羅不禁對視一眼,目露驚疑。
不會吧
世子如今“小氣”到連小姐給別的男子倒杯茶都不行了
就在她們爲此驚歎的時候,卻又聞黎阡陌含笑的聲音清潤響起,“這世間敢當着燕靖玄的面兒給他下毒的人,你怕是第一個。”
“凡事總有第一次嘛。”聽他打趣自己,楚千凝無所謂的笑笑。
她算準了燕靖玄今日不會將她如何,索性就當捉弄他一番好了。
聽黎阡陌說楚千凝給燕靖玄下了毒,輕羅和冷畫卻不禁面面相覷,心中愈發費解。
下毒
小姐幾時給燕帝下毒了,她們怎麼不知道
電光火石間,冷畫猛然想起之前備茶的時候,雲落曾上手摸了一把,當時她並未注意,眼下想來倒是有些不對勁兒。
估計
那丫頭就是在那時動的手腳。
可隨即想想,冷畫卻又覺得不對。小姐也喝了那杯茶,可她卻安然無恙呀。
瞧着輕羅她們兩人均是一副茫然至極的模樣,楚千凝勾脣笑了笑,隨即好心給出了答案,“那毒很奇特,要水涼了以後纔會散發出來。”
倘或趁熱喝下去的話,其實是無礙的。
她本也不懂這些,是從前無意間聽阿落說起過,是以今日便讓她露了一手。
至於效果如何
且看接下來西秦是何動向吧。
若燕靖玄已經活躍於東夷之地,便證明那毒對他影響不大,可若是西秦不顧聯盟之誼對東夷置之不理,便足以證明燕靖玄處於危險當中。
而在此之前,他們還可以再添一把火。
轉頭看向黎阡陌,楚千凝若有所思道,“明日讓人在城中散佈些謠言,會否與事情更加有益”
“這是自然。”
“那就有勞夫君了。”
紅脣微勾,楚千凝掩脣打了個哈欠,施施然的轉身回了內間。
近來也不知是怎麼了,嗜睡的很,似是怎麼也睡不夠一般
望着她的背影,黎阡陌眸光微閃。
他向來留意她的一舉一動,自然也發現了她的異樣。
印象裏,凝兒非是這般憊懶之人,何以這幾日這般睏倦
猛然想到什麼,墨染的眸豁然亮起。
該不會
是有孕了吧
想到這種可能,黎阡陌恨不得當即就命遏塵進來給她診脈。可想起她曾身中寒毒,身子較虛,便沒有貿然驚擾她。
萬一要是空歡喜一場,反倒令她失落。
楚千凝有多希望擁有一個與他的孩子,沒人比黎阡陌更清楚。
她並不是熱衷於牀笫之事的人,每每面對他的求歡,她都撒嬌求饒鬧得不行,只求他能快些盡興好放她休息。
但自從她中了寒毒後,雖還是會含羞,可總會盡量迎合他。
實在是累得不行了,纔會“哼哼唧唧”的不再給他碰。
思及此,黎阡陌淡色的脣便不禁微微揚起。
悄然行至內間,見楚千凝已經入眠,他的笑容不禁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