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亞也從阿奈手中接過。
側眼看阿奈等人躲進林中,三人邁步想着前面的宅邸前進。
愈是靠近,屋子的倒塌狀況愈是清楚,看起來十分的破敗。
感覺連乞丐也不會願意住在裏面。
雖然和三天前闖入另一個家的感覺有些類似,可是不論屋子的大小和陰森的氛圍、包括宅邸整體所散發的不舒服感覺
玄關大門的門板從中間攔腰折彎。
應該說,門有沒有辦法打開都讓人感到可疑。
安野一語不發,直接一腳踹破門板。
夏景三人進了屋內。
才踏進玄關,眼前就是一間十坪大的大房間。
地板塌陷,天花板開了破洞。
佇立在那樣的空間裏的,是一名身着校服的少女。
及盾的黑髮,藏在眼鏡後方的伶俐又冷峻的視線。
“阿夜。”
夏景喚了注視着己方的那名少女的名字。
阿夜默不吭聲。
“秋吟人在哪”
「你想幹什麼」
「阿夜姐」
宛如在證明自己是赤手空拳似地攤開了雙手,
同時以無比認真、誠摯的眼神
安野做出了宣言。
「我要求和你一對一決鬥。」
「安野」
阿夜的臉上隱約浮現一抹困惑之色。
反倒是安野散發的氣息不見絲毫動搖。
「不是以鹿族分家安家的當家之名,純粹是個人的名義。無關乎本家或繁榮派立場的不同至於你要以什麼身分跟我奉陪都無所謂。看是要以鹿族分家的當家阿夜之名,或者單以阿夜個人的名義皆可。」
「你在胡鬧什麼」
「我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在胡鬧嗎那」
安野稍稍壓低了重心。下一秒。
「你少瞧不起人了」
突襲。
她一口氣拉近距離握起拳頭,朝阿夜的臉頰筆直揮出。
「嘖」
阿夜身子輕輕一扭,躲開了攻擊。安野撲了個空。但她借力使力旋轉身子,使出行雲流水般的迴旋踢。
「喝啊」
但這一腳依然沒有命中。
阿夜反射性地朝安野的背部揮出肘擊。
沒來得及閃避、也不備閃躲技巧的木陰野,被一舉擊倒。
一安野眼看就要不支倒下,但她牙一咬挺起身子,這回施展出從地面低空掠過的掃堂腿,試圖掃倒阿夜。
阿夜跳向背後。臉上掛着困惑的表情拉開距離。
「你有什麼企圖」
「沒什麼企圖。」
安野緩緩爬起身,嗤鼻道:「我只是想通了,阿夜姐。」
阿夜還沒來得及問,安野便搶先說下去:「你之前說的那些根本是鬼話連篇。」
接着,她氣勢洶洶地怒瞪被批得一文不值而眉頭深鎖的阿夜。
「說什麼忘記,說什麼爲了王川的幸福你分明只是在逃避自己的境遇吧生爲鹿族,被當成人類養育長大我們的境遇還算挺方便好用的嘛。因爲可以只在對自己有利的時候拋棄人類的身分呀。」
「你說什麼」
阿夜臉色一沉。
臉上露出了可怕也可以解讀爲驚訝與憤怒的表情。
要選擇哪條路當然是你的自由可是,你明明嚮往當人類,卻裝模作樣地模仿怪物的樣子,那不過是在逃避罷了。因爲你害怕遭到王川的拒絕,又在意自己怪物的身分,所以才急着劃清界線。
哼,膽小也在學人家裝酷耍帥。連跟喜歡的男生告白的勇氣也沒有隻是一個窩囊廢罷了。」
「少說得頭頭是道了,你又懂我」
阿夜眯起眼睛,氣勢更加兇險。
然而安野卻以更大的音量嘶聲喊叫:「我怎麼可能懂誰教你從來沒找我商量過」
那一聲宛如在慟哭。
又好似在宣泄心中的悲憤。
「你又懂我之前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情嗎和阿夜姐你爲敵的時候,你知道我有難過嗎你根本什麼也不知道,無論是我的心情也好,還是葉亞的跟王川的心情也罷,你全部都視而不見任性妄爲、隨意割捨一切的你懂什麼拜託你看看自己的模樣,不要說那些自以爲了不起的話也不要把未來設限你分明只是裝出懷有覺悟的樣子,在逃避現實而已」
安野憤慨的模樣和一針見血的言論,使阿夜又再一次清楚地把怒意表露在臉上。
「你這是在教訓我只要不放棄,夢終有可能實現嗎」
阿夜咬牙怒視安野。
「白日夢還是留在睡着再做吧。」
「只要保持清醒仔細看清楚,夢其實不過只是現實而已。」
即便如此,安野仍沒有絲毫的怯色。
「就是因爲認定它是夢,所以纔會實現不了吧通阿夜姐不對,不光只有阿夜姐你。我、葉亞、李崎我們鹿族時至今日仍能生存下來,並不是一場夢,而是現實。我不認爲光憑心想就能事成。可是一旦放棄,實現的機會也就沒了。」
「如果那不是夢,我看應該是妄想。」
阿夜嗤之以鼻。
彷佛是在拒絕安野的誘惑,又彷佛是在說服自己似地
「就算真的實現了,那又怎樣那不過是一場誤會而已。我們終究是怪物,而他們則是人類。阻斷在兩者之間的那道鴻溝,深邃得有如無底深淵。」
但,即便如此。
安野還是繃起嚴肅的表情,不爲所動地正視着阿夜
「你那樣的說法就是逃避啊」
放聲大喝。
「那我問你不然我們又是怎麼誕生到這個世上的不就是父母互相瞭解契合嗎難道不是因爲鈴鹿努力試着取得人類的接納,而人類也接納了鹿族嗎如果說接納彼此只是白日夢的話,鹿族老早就滅亡了阻斷怪物和人類之間的鴻溝不過就是這點程度的難關罷了大家都是這樣跨越過來的」
「唔」
阿夜退縮了。
恐怕不是因爲被安野的理論駁倒.
而是不敵她的氣魄。
就連站在遠方的夏景,也大多是因爲她的氣魄而動搖。
安野把分量如此之重的感情宣泄給了阿夜。
她的攻擊不見有減緩的趨勢。
「所以你只是在害怕犯錯、害怕失敗。一旦像李崎一樣犯了錯,就會身受無法彌補的傷害。因爲害怕受傷,所以才假裝成自己是怪物和王川劃清界線而已直到現在還是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