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好像是戀愛了。
沒什麼特殊的理由,也有可能是我對他一見鍾情吧。
自從和他同班以後便莫名受他吸引。
有時候,我主動找他攀談,兩人交情愈來愈熟。
直覺也不見得都是一文不值的,和他談得愈多,我心中愈是肯定。
不會有錯,就是這個人,非他莫屬。
可是,當我知道兩天後他碰到了逃進學校的葉亞時,我十分喫驚。
我甚至開始懷疑我會喜歡上他其實是命中註定。
所以我想要得到他。
絕不把他讓給葉亞和方媛。
一定要讓他專屬於我。
心理有缺陷不正常的我居然也會戀愛,這或許是很可笑的一件事。
事實上,繁榮派那幫人似乎把我會對他那麼執着的理由,歸咎於不過只是好奇心的趨使,或我對葉亞的忌妒。
這可真是天大的誤會。
我也是會跟常人一樣談戀愛的。
午後的咖啡廳門庭若市。
僅管今天並非假日,上門的顧客依然川流不息。有購物途中的主婦和跑業務的上班族,也有貌似大學生的團體等等,形形色色的客人各憑己意,度過午後的時光。
即便在這樣亂哄哄的店中,有兩人依然格外醒目。
雙方都是少女。
其中一人身穿水手服。長度齊肩感覺整潔的髮型,以及戴了副眼鏡但難掩銳利目光的雙眸,給人一本正經且頑固的印象。
至於另一名少女的打扮則特別引人注目。
染成了粉紅色的頭髮,頭上戴了頂附有兔耳的縮小版高禮帽,右眼則掛了副眼罩。除此之外還有項圈型的項鍊,繡上十字架圖騰的連帽外套,添了荷葉邊的招搖裙子,身上所穿的一切都和這座民風純樸的鄉下小鎮顯得格格不入。
兩人中間夾了張桌子面對面而坐,不發一語。雙方的視線都無比冷峻。
這畫面用被訓斥的不良少女和風紀委員來形容可謂十分貼切。
率先開口打破沉默的,是走龐克風打扮的少女阿代。
「你是認真的嗎,阿夜」
她一邊用手指撥弄手邊的冰咖啡玻璃杯,一邊詢問制服裝扮的少女。
「對。」
另一個少女,阿夜回答得簡潔有力。她直視着對方,語氣堅決。
「不好意思,我不會再幫助你們了。」聞言,阿代貌似心浮氣躁地咂了聲嘴。「哼,好個見風轉舵啊。」
阿代語帶嘲笑地奚落道,但仍無法完全掩飾滿腔的怒火。
「算了,這樣一來我也用不着客氣,可以跟你好好廝殺一番了。」
「你不要誤會了。」
阿夜與之相反,始終保持冷靜,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也沒有投靠葉亞她們的打算。」
「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要成爲人類。」
阿代啞口無言。
「你這傢伙在說什麼」
「如我所言,我要以人類的身分活下去,不再幹涉鹿族的鬥爭。」
沉默又一次籠罩了雙方。但也只維持了短短數秒那僅是阿代理解阿夜想表達的意思所需的時間。
「少胡說八道了」
這一聲大吼嚇到四周的客人,引來好奇的目光。
然而阿代無視周遭的反應,眼神冷峻地咄咄逼人。
「要成爲人類別想用蠢話轉移焦點說穿了不就是你怕死吧」
這話說來充滿挑釁的意味。阿代本身應該也很明白事實絕非如此,阿夜不是那種貪生怕死之輩。
「隨便你愛怎麼解釋都行。」
或許是否沒有察覺阿代感情的變化,也或許是明知她正在氣頭上仍刻意這麼回話。
阿夜的回答單純明瞭,沒有任何欺瞞。
「總之我要退出這場鬥爭。就只是這樣而已。」
「說的倒簡單。」
阿代咂了聲嘴。
「你以爲憑那種無聊的結論能說服我接受嗎我們可是連村落都狠下心燒掉,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沒有參加縱火行動,挑起戰端的是你們。」
「還不都是一樣」
阿代好歹仍保有顧慮旁人目光的理智,音量又壓低了一些。然而,她視線裏所夾帶的殺意則又更高了一層。
「你曾要求我們幫忙你一次。所以我們是一丘之貉。」
「說的也是。」
阿夜低頭承認。
「我想我以前只是在逃避而已安野說的沒錯。」
「啊」
「可是也正因爲如此,我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接着重新擡起了臉來。
她的表情顯得堅毅磊落。一如要與阿代那兇惡的獨眼對抗似的。
「我已擺脫了迷惘,也不會再唯命是從。往後絕不會再插手幫助繁榮派或本家側。不過我也不會尋求你們的援助,我該保護的事物將由我自己只憑我的力量來保護。」
阿代將眼睛眯成縫作勢威嚇。
「你的盤算不關我事。我問你的問題是你以爲我們會眼睜睜放你半途退出嗎」
「我不這麼認爲。」
「所以你怎麼做和我們爲敵」
「要開戰也是可以。」
阿夜打斷阿代的話逕自宣言道:「如果你們堅持不肯放過我,那儘管放馬過來吧,我隨時奉陪。不過你們現在有這個餘力嗎」
「嗚。」
遭反脣相譏的阿代一度語塞。
「現在不僅聖返國了,連安野家的先代也跟着出手,局勢對哪方有利還很難下定論。雖然我不清楚上週日廢墟一戰的結果如何可是至少安野他們還好端端地活着。我看到他們全都平安無事地回到學校上課。」
雖然阿夜試圖拐彎抹角地探聽詳細的經過,但阿代默不作聲。
可能是想保密,也有可能是秋吟什麼都沒跟她透露。
「況且繁榮派是一盤散沙。」
阿夜接着說了下去:「過去,我和你都是遵照秋吟的命令行動,即便如此,那跟團結一致又是兩回事。南宮的動向甚至從沒告訴我們。」
或許是心中也存有同樣的疑惑吧,阿代稍稍地別開了視線。
「阿樂和秋吟在打什麼主意,我們一樣不知道。從頭到尾我只是默默聽從她們的命令在行動而已我想你應該也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