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代帶着夾雜憤怒痛苦的神情飛奔。
儘管腹部的傷勢勉強治癒,仍鎮不住疼。
失去右手臂的傷口也導致了大量失血。
這點程度的傷勢不至於致命,仍有失去意識的可能。
“開什麼、玩笑”
謾罵在天色垂暮的道路上空虛地響起。
一路竄逃的阿代脫下連帽外套,粗略地包紮了右手的傷口。
預估已沒有足夠的體力治癒切斷面的傷口。需要藉助第三者的幫忙才能恢復。
因此,這場逃亡的落腳處自然只有一個。
近在眼前的灰色大型建築物田醫院。
阿代在路上碰到秋吟兩人前,原先就是計劃去醫院一趟。只不過突如其來的偷襲使她的立場有了轉變,從探病的一方變成了求診的一方。
從正門的玄關進入太過明目張膽,尚存的理性如此告訴自己。於是阿代繞往後門,前往地下停車場。從那裏搭乘職員用的電梯。
「哼,還真是悽慘啊」
電梯的門關上後,阿代靠着牆自嘲道。
失去的右手臂來日再想辦法,補充流失的體力纔是當務之急。對擁有遠比人類還要強健的身體的鹿族而言,恢復體力最有效的方法,便是施打大量的葡萄糖和維他命劑等營養劑。補充完營養後先睡上一覺,等醒來後再看要補回手臂,或者乾脆換掉整副身體。
「她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阿代喃喃自問。
踏入醫院後,阿代逐漸恢復了冷靜。
但要她在短時間內做出結論,似乎太過強人所難。原以爲是戰友的秋吟突然反晈一口、南宮疑似贊成秋吟的行動、李琦的出現,今後自己該何去何從阿代的腦袋並未精明到能當場歸納出合理結論的地步。
電梯抵達了四樓。
在瀰漫着藥味的空氣中,阿代一路直奔診療室。
略過敲門的步驟直接開門闖入後,查覺到有來客的田醫生停止手上的事務,起身離開了椅子。
「阿代那身傷是怎麼搞的」
田醫生眯着眼一臉訝異。
「又跟葉亞大打出手了嗎你這人還真是學不乖哪。」
「很遺憾,事實跟你猜的有些出入。」
阿代坐到了診療用的牀上。
「總之快幫我處理傷口。」
「真是,跳過說明劈頭就要人治療,還是一樣蠻橫。」
醫生一聲喟嘆,卻也沒有拒絕阿代的要求。
「伸出你的右手,衣服用不着脫了。」
阿代聽命伸出右手。
田醫生解開了纏在傷口上的連帽外套。
手肘以下除得一乾二淨。傷口還沾黏了泥土。
「其他的傷口呢」
「沒了。我自己治好了。」
「唔。那我幫你止血就行了吧接下來就按照標準程序,施打營養劑。」
田醫生起身拿來器具後,井然有序地開始處置。
第一個動作是洗淨傷口。
「把傷口燙熟和綁起來,你選哪個」
「纏起來就好。現在的我受不了燙熟的苦。」
「是嗎嗯慢着。」
田醫生倏然停止了動作。
接着不慌不忙地拿出一把手術刀。
阿代蹙起了眉頭。
「你沒發現也怪不得你就是了。你的背上這是玻璃嗎有碎片卡在裏面。」
「嘖。」
阿代咂嘴,恐怕是在公園打鬥時留下的吧。
「我順便幫你拿出來,趴好。」
麻煩歸麻煩,阿代還是乖乖聽話。以前就讓田醫生幫忙治療過好幾次,感覺他有完美主義者的傾向,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小瑕疵。阿代只覺得他太婆婆媽媽,不過是玻璃碎片罷了,放着不管也死不了人。
背部左肩一帶感到皮膚被切開的輕微痛楚。
「這樣就行了。要我幫你貼上ok繃嗎」
「不用管那種不起眼的小傷了。快點想辦法搞定我的手。」
「瞭解。」
接下來的過程非常迅速。
爲傷口包紮繃帶。然後接連打了三根針。短短几分鐘便完成了治療的手續。即便從清洗傷口開始計算,也總計不到十分鐘的時間。
「你的右手打算怎麼處理要我幫你找屍體嗎」
「姑且先這麼辦吧。」
換作是過去的阿代,早就跑去路上隨便擄來女人以行儀式之用。不過考慮到自己當下的處境,不宜如此冒然行事。繁榮派和本家側都一樣不能信任。
「言歸正傳,究竟是什麼緣故讓你又受了那麼嚴重的傷」
田醫生收拾着手邊的醫療器具,一臉喫驚地詢問。
「你說不是跟葉亞交手。既然如此」
這時
一陣電子音響徹了室內,彷佛抓準了這個時機。
是室內對講機。
「抱歉。」
田醫生接起辦公桌上的聽筒。
迴應了兩三句後,他的音調出現了轉折。
「什麼」
阿代向筱田投以詫異的視線後,只見他不知爲何側目瞥了自己一眼。
「不,沒關係,我去。還有,這件事由我負起全部的責任。」
田醫生髮着莫名可怕的氣息結束通話,轉頭面向了阿代。
「帶來這場風波的人是你嗎」
「你在說什麼怎麼回」
田醫生神情緊張地開口說道:「他的病房出事了。」
霎時
「」
阿代臉色大變,倏地站了起來。也沒跟田醫生確認清楚,逕自掉頭跑走。
「喂,等」
田醫生的制止哪裏聽得進去。
他。
阿代的認知裏,在這所醫院這個代名詞代表的地方只有一個。
「難不成她們」
阿代用力咬牙,冷靜早已蕩然無存。他有理由讓阿代完全失去冷靜。
不,對阿代而言,沒有比他的安泰與否更能讓自己心慌意亂的問題了。
阿代衝過走廊前往安全梯。
沒有時間一階一階慢慢地往下爬了。翻身直接跳過扶手,在三樓樓梯轉角着地。
假如阿代是一般人類而非鹿族的話,或許早就能想像會有這樣的事態發生了。
秋吟知道他阿代情人的存在,而且刻意詢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況且,她也有過在公園埋伏的前科。由此觀之,秋吟很有可能謀害纏綿病楊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