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第二次的經驗。第一次是在父親去世的時候。如今,又遇到這名少女。她白白,真是個奇特的傢伙。白色衣服配紅色鞋子,雖然稚氣卻充滿神祕魅力的美麗容貌,一點也不像。確實跟以前見過的不同。”你是來接引我的嗎“他半開玩笑地。“不是。”結果白白麪無表情地回答。「你不在這次的名單當鄭」丹尼爾補充明。「喔,這樣啊。」他只能苦笑然後白白又「難道,你想死嗎」「不我並不打算死也不想死。」他還有想做的事情,還有要做的事情。「思,這很正常啊。」白白用手撥開垂到臉上的白頭髮。「最近自殺的傢伙莫名其妙地增加,我們工作量爆增真的很累耶。丹尼爾雙手,不,是雙腳交叉在胸前抱怨着,尾巴靈活地保持平衡。看到它奇妙的姿勢葉誠忍不住笑了出來「噗」「你也很與衆不同啊。」白白對憋着笑的他這麼。「哪裏與衆不同」「很多地方都與衆不同,不是嗎看看自己的周圍吧。」「周圍」他四下張望。結果「啊」路上行人冷淡的視線都朝他投射過來熱氣一下子被驅散。突然很想吹暖氣。每個人只要跟他四目相接,都立刻撇開視線,加快腳步離去。糟糕,他忘記只有自己看得到了「啊那我差不多該咦」一回頭,白白跟丹尼爾早已不見蹤影全身無力,感覺有點虛脫。路人一定都把他當成熱昏頭神智不清的傢伙了吧。那就真的如白白所。變成「與衆不同」的人了。於是,他再度遇上。掌管死亡的少女,以及召來不祥的黑貓印度人也讚歎的好味道。這句廣告辭讓葉誠買了手中的咖哩麪包。是打工的便利商店剛進貨的新商品,莫名地吸引了他的注意。看來中午沒喫成的咖哩還留下後遺症。跟麪包一起買的飲料是果粒多,買了纔有點後悔,可惜已經來不及。總之終於可以喫到咖哩了雖然只是麪包。放學後立刻接着打工,現在時問已經快十點了。肚子空空如也。打工的便利商店,距離他住的公寓並不遠與都會區不同。街道不會雜亂擁擠,馬路也很寬廣。雖然路燈太少是個缺點,但快步走五分鐘就到了。而他連這點時間也不想浪費。從塑膠袋裏拿出咖哩麪包,準備邊走邊喫。「好我開動了」啪地一聲打開包裝袋,裏面傳來油炸麪包的香味「恩咦」第一口喫不到咖哩餡直一是夠了。沒想到連這種時候都還要捉弄他。沒關係,再喫一口,馬上就可以喫到咖哩了,yes。然而,那一刻始終沒有到來「不、不要過來」前方隱約傳來女孩子的尖叫聲。究竟怎麼回事。他眯起眼睛仔細看,黑暗中浮現一抹白色校服的身影,是他們學校的制服。再看得更仔細一點「汪」有狗,而且是體型龐大的,德國牧羊犬。他對那隻狗有印象,傳聞是附近一個暴發戶養的寵物,有血統證明書的名犬。之前已經發生過幾起朋友被暽氖錄,據每次飼主都惱羞成怒地辯稱「因爲那些孩子欺負我家的狗才會這樣」。看來那隻笨狗是在散步時跑掉的,後面還拖着瞎狗的繩子。「討厭啦,哎呀,」笨狗似乎對女學生手中的塑膠袋虎視眈眈,裏面大概裝着食品吧。這種時候,整條路上除了葉誠以外,一個人影也沒迎無論如何必須先設法轉移那隻笨狗的注意力。低頭一看,自己手中正拿着香味四溢的咖哩麪包。不、不會吧「汪汪汪汪,」笨狗的咆哮聲越來越激動。女學生似乎嚇得連叫都叫不出來了。事到如今,他非出手不可了。可惡的暴發戶笨狗那麼愛喫就喫個夠吧,早知道中學時代就不要參加劍道社,應該加入棒球隊的「混、混帳東西,笨狗一心裏一邊祈禱能正中紅心,一邊瞄準笨狗,將手中的麪包盡全力丟過去。啪。不確定的聲音。在空中描出拋物線的咖哩麪包,很爭氣地命中了「汪嗚」而且正中臉部。好,趁現在女學生已經快虛脫了,葉誠迅速跑過去,抓住她的手。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的笨狗搖頭晃腦地,隨即發現掉落地上的咖哩麪包,鼻子湊過去聞味道。然後。叼到嘴裏。大口大口地咀嚼,殘渣從嘴角掉下來。好像真的很美味,不愧是連印度人也驚歎的好味道。可、可惡那是我的麪包耶含着淚水向咖哩麪包道別,他牽着女學生的手離開現場。走了一段路,再回頭看看,笨狗已經消失。看來他們成功地脫身了。「可惡的笨狗我要打去衛生所檢舉」心裏正想着要報咖哩麪包之仇,這時候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葉誠同學,謝謝你」獲救的女學生。「咦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啊,安安」剛纔因爲太暗了一直沒看清楚。原來女學生就是安安「安安。你家就住在這附近嗎兩冉路旁的公園稍作休息,誠坐在鞦韆上,隨口間道。「嗯,我打完工順便去買點東西。附近有問超市你應該也知道吧,這時間只有那一家還在營業。」同樣坐在鞦韆上的安安,似乎已經恢復平靜了。「咦你也在打工啊一他踢一下地面,鞦韆開始擺盪。其實他們學校,基本上是禁止學生打工的。這是升學高中理所當然會有的校規,但葉誠要幫哥哥分擔家計,便向學校提出申請獲准。因爲這樣,中學時專精的劍道也沒再繼續,反正他覺得無所謂。也差不多膩了。不過安安的情況不見得跟他一樣,據校內有不少學生都偷偷在打工是因爲現在的女孩子想要的東西實在很多吧。他決定少管閒事,不要去探問人家的隱私。吱吱吱只剩下鞦韆擺盪的聲音在夜晚寧靜的公園迴響着。夏纔剛開始這個時間氣溫微涼而且快跑過後會出汗,感覺有點冷。真羨慕安安,雖然穿着夏季制服,上衣卻是長袖的。很多女生明明穿着短裙,上面像怕曬黑似地穿着長袖。她大概也是其中之一吧。葉誠覺得身體微微發抖,而晚風彷佛惡作劇般。從兩人身旁吹過。安安的長髮隨風輕揚啊白皙的面孔和飛揚的亂髮。忽然覺得有種清豔而魅惑的氣息,令人不敢直視。然而無意間。又在她後頸上發現一抹痕跡。那兒有一抹淺淺的紅痕。是親密的痕跡嗎他連忙移開視線。心情有點失落。也對啦。以她這樣的外型,有一、兩個男朋友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嘛。真是的,我在幹嘛,難道是在期待些什麼嗎也許是因爲下午那句模糊不清的話,讓我胡思亂想了。這時候安安注意到他的視線。「啊」她慌張地以一手遮住那抹痕跡。「剛纔打工的時候被油濺到,不心燙贍。」接着露出笑容。葉誠覺得那個笑容有些勉強,看起來不太自然。這是怎麼回事好像,有種奇怪的感覺。彷佛有什麼不太對勁究竟是什麼還沒找到答案,安安就先開口。「我已經沒事了,回家吧。」「啊,是嗎,嗯。」他停下鞦韆。「如果覺得那個的話,要不要我送你回去」那個是什麼,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擔心她。「不用了,我真的沒事,謝謝你喔。」「沒什麼啦。」「明我再好好答謝你」「不必謝啦,事一樁」她搖搖頭。「我想要好好表達謝意,真的。」「好吧。」雖然覺得有這份心意就夠了但又怕她會一直耿耿於懷。「那我回去羅,明見。」「掰掰」他揮手目送安安離去安安手腕上掛着塑膠袋。裏面的東西隨着腳步規律地搖晃。有馬鈐薯跟洋蔥還有讓印度人也讚歎的咖哩塊。什麼嘛居然是咖哩。到咖哩「肚子好餓啊」脆弱的心靈。容易破碎。冰冷的朦朧光暈。碰觸臉頰的溫度。少年眼中映入的顏色深紅帶走重要東西的影子。黑暗不要走不要走。都是我不好不要走。不要帶他走。黑色身影。冰冷的聲音顫抖的聲音不要走。都是我不好。然後。突來的清醒。又是,一個早晨醒來的感覺一如往常。不舒服到了極點。「起牀啦要遲到了。」是大哥的聲音今又將開始。然而,惡夢尚未結束。這個給你,當作昨的謝禮吧。」「啊,真的嗎」午休時間纔開始沒多久。剛纔她「有點不好意思耶,我們找個沒饒地方坐吧」,讓他莫名地緊張起來。原來安安他做了一個便當,作爲昨的謝禮。兩人在校園一角的櫻花樹下,打開便當海「哇,好豐盛喔」對老是喫學校餐廳的誠而言,這是最棒的回報了。而且,菜色相當豐富「味道我不敢保證喔。」安安害羞地笑着,期待他的反應。好喫他將迷你漢堡排送進嘴裏,然後大聲讚歎着。大哥自稱是爲興趣學做材,所以手藝比一般簡陋的外食美味許多,而安安的料理也毫不遜色。平常喫學校餐廳的時候,都是重視份量跟價格多過於味道安安謙虛地是用冷凍庫現成的材料做的,但學校餐廳根本完全沒得比。轉眼問便當已經被掃空了,安安拿出水壺,將自備的茶倒進杯子裏。冰得剛剛好,沒有任何怪味的甘醇麥茶。「你該不會每都做便當吧昨那個便當也是你自己做的嗎」「恩我要幫爸爸準備便當,所以就順便一起做了,這樣比較經濟實惠嘛。」「咦,真不篙單耶,你這麼年輕。」明明兩人同年紀。他卻玩笑似地。真意外,安安的外表跟動作怎麼看都像個高貴又嬌弱的千金姐沒想到實際上如此生活化,讓人油然而生親切福「我跟大哥一起住,所以都自己做家事,大概能夠體會你的辛苦。」「你沒有跟父母親住在一起嗎」安安帶着好奇的眼神看着他。「呃,可以這麼吧。」「沒有父母親的生活,感覺如何」她身體向前傾,繼續追問。究竟是對葉誠這個人有興趣,還是對同年紀卻離開雙親的人有興趣,他不得而知,只覺得她態度異常地認真。面對對方認真的疑問。不回答也下行他稍作猶豫。停頓了一會兒才「感覺有點寂寞吧一這是真實的感想。「不過,還有大哥在,已經算下錯啦。」「爲什麼已經算不錯了」她察覺到葉誠的轉變,語調也隨之降低。「我啊。是在育幼院長大的喔。「咦」「我爸媽在我學的時候就死掉了。我跟大哥在親戚間流浪,最後進了育幼院。就在離這裏不遠的地方,那家育幼院叫做油菜花園,裏面有幾十個跟我相同遭遇的同伴,大家一起生活了很久,所以現在只剩我跟大哥兩個人,纔會覺得有點寂寞啊。」完他笑了笑。安安一臉驚訝。也難怪她會驚訝。平常他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蛛絲馬跡,因爲不想被施捨憐憫,而且外界同情的眼神會讓人很不舒服,所以他一直隱藏得很好。開朗,活潑,彷彿沒有任何煩惱。不想讓周遭的人承受他的悲傷。也不期望任何人瞭解。最重要的是,也沒人會了解。傷口有多痛,只有受贍人自己知道。所以葉誠選擇微笑。隱藏起傷口。「到這,最近都沒回去看他們,下知道大家現在過得怎麼樣呢。」他自言自語着。唉又來了。幹嘛要出這種煞風景的話來。而且還是對自己在意的女孩子。結果她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通常這種時候,大家都會聲「對下起,問了不該問的事情」,然後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其實他並不想要任何道歉,也不需要別饒同情。然而,沒想到,她卻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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