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站了。

    那個地方比趙童的住處和學校要熱鬧得多。

    百貨店、百貨公司和便利商店林立。

    她下車後,發現四周一片雪白。

    “哇,好冷”

    她縮着身子。

    打開經常塞在包包裏的折傘,走到街上。

    雪,像薄薄的白色絨毛般輕飄飄地下着,鋪滿了整個地面。

    她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着。

    在搭車之前,她想過要做什麼、看什麼,但就是想不出來。

    感覺一切都無所謂。

    下午五點五十分,灰暗的天空和亮煌煌的街燈。

    照出一家服飾店。

    趙童走進店內,一個和她同齡的女孩到處挑衣服、試衣服,和朋友嘻嘻哈哈的。

    趙童一個人在店裏閒逛。

    即使她有朋友,也沒有那種稱得上是死黨的深厚友誼。

    它既沒有用手機和朋友聯絡,放假時也不會找朋友出去玩。她們只是偶然同班,偶爾講話而已。

    就只是這樣,再無其他。

    即使我死了,不在了,也沒有朋友會爲我擔心、哭泣。

    最後,還會被人遺忘。

    雪降下來之後,之前的景色、人的足跡、小貓的叫聲和孩子的笑聲都被淹沒消失。

    一件展示的服裝突然映入趙童的眼廉。

    圓圓的領子,鈕釦鑲邊,還適當地加上荷葉邊。

    我覺得很可愛。

    不過並不適合我穿。

    我沒穿過這樣的服飾。那時我一輩子都不會穿的衣服。

    雖然大家稱讚她帥氣,但這樣可愛的衣服也很適合她穿吧。

    要是她的話,一定很合適。

    因爲是她。

    趙童這樣想。

    儘管如此,爲什麼只有她不在了

    儘管如此,爲什麼她死了

    “又”

    又來了。

    又想她了。

    趙童沒有一天忘記過她。

    那個叫李淺的少女,對趙童來說到底是什麼呢

    “咦”

    鈴。

    有個影子從趙童的眼前掠過。

    是在店鋪的窗外。

    趙童被它吸引跑到外面去。

    就在馬路的對面,站着一個少女。

    全身雪白的少女。她的衣服、頭髮和肌膚都是潔白無瑕的白色。好像洋娃娃一樣。

    那名少女明明就站在那裏,趙童卻覺得她像個幻影。

    彷彿一不小心就再也看不見了。

    她和那個少女的眼神相會。

    結果

    少女微微一笑。

    那個笑容很美麗、很哀傷,不知何故趙童覺得跟“她”的笑容很像。

    只是在耳朵深處,

    鈴。

    微微聽到一個像鈴鐺發出來的聲音。

    趙童回到家時,已經八點多了。

    “我回來了”

    沒有人應她一句“你回來了”。

    這個時候,父親還在公司,弟弟去補習了。

    廚房又傳來拃板的切菜聲。

    父母都外出工作,母親大約七點回到家準備晚餐,所以全家很晚才喫晚飯,是很平常的事。

    母親最近神經很緊繃。

    原因是她弟。

    趙童她弟即將參加高中考試。他比她還會念書。母親對弟有許多期待,但最近成績不見起色,最多在志願學校的合格分數邊緣遊走。

    待在廚房的母親,一反常態愉快地跟走進客廳的趙童說:“怎麼這麼晚啊。”

    “嗯。”

    趙童只應了一聲。把書包往沙發一丟,就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遙控器,劈里啪啦地按起來。她並沒有特別想看的節目,總之就是心不在焉地看着充滿知性的綜合頻道。

    從母親最近焦躁的樣子看來,絕對想不到她會溫和地說:

    “趙童,去洗洗手、漱漱口,萬一感冒了,怎麼辦”

    “噢。”

    趙童回答。爲了遵照母親的話,她站了起來。

    “明天早點回來喔。小悟不用去補習班,而且我明天和舞蹈老師們有聚會。所以,明天的晚飯就拜託你了。”母親邊哼着歌對正要走出客廳的趙童如此喊道。

    這次趙童沒有應聲就走向盥洗室。

    明天要早一點啊。

    叫我照顧趙悟嗎要準備晚飯嗎

    而且,母親和練舞的老師有聚會。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好吧,好吧。

    所謂“聚會”,還不是大叔們數落先生不是的大會。

    天啊,從前幾天起就一直這麼開心,又不是小學生。

    啊,舞蹈老師不也是男人嗎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女兒怎麼樣都無所謂男人比女兒還重要

    明天呢

    是我的生日啊。

    這種事你會忘記。

    反正我就是這麼倒黴。

    反正因爲是我纔會這樣。

    父母拼了老命貸款所建立的理想房屋。

    功能不佳的洗臉檯。

    轉開水龍頭。

    手掌,溫度冷的刺痛。

    體溫。

    冰冷的手,像要凍僵似地。

    冰冷的心,像要凍僵似地。

    如果能夠這樣東斯的話,倒樂得輕鬆。

    如果我這個人就這樣消失的話,

    如果這樣消失的話

    一定輕鬆許多。

    趙童認真地如此想着。

    可是,爲什麼

    會想起她的笑容。

    李淺在微笑。

    她對着我微笑。

    她一定是太陽。

    那麼,自己就是雪了。

    雪被太陽照射,就會融化消失。

    太陽西下,要經過很久的時間。

    可是,現在仍深烙在趙童記憶中的,那天的晚霞,非常美麗。

    翌日。

    昨天那場雪真的把整個街道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趙童心想外面下雪,所以比平常更早起,比平常更早出門。

    母親心情依舊很開心,早把女兒的生日忘得一乾二淨了吧。

    趙童絲毫沒有嘆氣。

    外面的天氣很晴朗,但路面積雪不好走,所以她小心翼翼地往前邁步。

    雖然他很小心走路,但還是被融化的雪水給害得滑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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