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奕揚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覺得這小可憐紅通通着眼,好像是在強顏歡笑,他的心微微一顫,真想抱在懷裏好好疼愛。
身體比理智反應快,他已經伸出手,還未碰到人,就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緊接着有聲音傳來,“睡寶,你還沒洗好嗎”
睡寶一聽,立即應了一聲,“好了,這就出去”
說完,睡寶依依不捨地看着眼前好不容易見到的人,咬咬牙,“漂亮叔叔,睡寶先走了”
還沒等滕奕揚回答,人就已經跑出去了。他看着自己伸到半空的手,再次又有悵然若失的感覺。
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也說不清,按道理來說,他不是個喜歡和小孩打交道的人。
當他站起身走到走出去的時候,外面已經沒有了人影。
他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笑什麼,然後收起笑容,雙手插在褲兜,又是那個冷淡逼人的滕奕揚。
原以爲不會再有機會見面,當他走回餐廳的時候,看到那個小人兒規規矩矩坐在椅子上時,他的心再一次漾起漣漪。
那個小孩坐得有些無聊,四下張望,忽然四目相對,小孩當即朝他的方向揮了揮手,笑得月牙彎彎,顯然是看到自己了。
“漂亮叔叔,你也在這裏喫飯呀”
當笑吟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的時候,滕奕揚才發現自己已經無知無覺走到了小孩所在的餐桌前,他眉頭一挑,對自己的反應太過於意外,但還是點頭,又看了眼小孩周圍,再次皺起眉,“怎麼又是你一個人”
睡寶也沒想到會再和他遇上,一掃剛纔的失落,整個人陽光明媚,朝另一個方向指了指,“漂亮叔叔,我真的不是一個人,媽咪有事,待會就來了。”
滕奕揚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背對着他在走廊接電話,他心想,這應該就是小孩的媽媽了吧。
不過他心裏還是涌起了一股不悅,每次見到小孩身邊都沒有人照顧,一個不靠譜的爸爸在飛機上只顧着自己呼呼大睡,一個更不靠譜的媽媽總是把孩子扔下獨處,雖然小孩是懂事,但是架不住這社會壞人多,萬一被人拐了怎麼辦
滕奕揚並不太明白爲什麼自己會這麼生氣,在看到小孩亮晶晶瞅着自己的時候,心一軟,打電話跟助手說一聲,就在臨近的另一張餐桌坐下,“把你扔在這裏,太不着調了,我陪你等你家人回來。”
睡寶雖小,但對大人情緒的感知還是很敏銳的,他剛纔的意思是媽咪在樓下停車場,雪心阿姨在接電話,漂亮粑粑好像誤會了什麼。
羅雪心正在藉着上司的電話,回頭看到睡寶還乖乖坐着,放了心,繼續單手抱腰講電話,以着她的角度看不到盆栽後面坐着的滕奕揚,所以
滕奕揚沒有帶孩子的經驗,所以當他坐下來的時候,發現不知道要和小孩說什麼,於是拿起手機靠在椅背上處理公事。
然而當他埋首做事的時候,發現身邊的小孩一直很安靜在看着他,他有些好笑,起了逗弄小孩的心思,冷不丁擡起頭,與小孩的目光對了個正着。
睡寶人還小,不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緒,被人逮了個正着,愣住了,隨後才露出怯生生的笑容,低着頭有些忐忑,不知道漂亮粑粑會不會討厭他。
滕奕揚也有些怔愣,剛纔他好像從小孩的眼睛裏看到了孺慕和思念,他皺眉,感覺自己想多了,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有這樣的情緒
而就在這時候,他遠遠看到助手張望的身影,目光一轉,發現小孩那個“媽咪”也掛上了電話,於是他站起身,將手機收回口袋,居高臨下對小孩說,“你媽咪要回來了,叔叔先走了。”
他剛說完要轉身,感覺有一隻小手抓住了他的褲腿,他停下來,低頭用眼神詢問小孩,還有什麼事
可能是因爲滕奕揚身高太高,常年處於高位,身上有種不怒而威的氣勢,特別是不說話也不笑的時候,這種氣勢更甚。
睡寶被他這麼一看,心肝顫了顫,立即鬆開了手指,怯怯地搖了搖頭。
滕奕揚看到小孩被自己嚇到,他微微揚眉,他早已經習慣了小孩子對他避而遠之的場面,不過此刻卻不由自主柔和了眉眼,彎下腰配合着他的高度,“你剛想說什麼”
睡寶受了他嘴角笑意的鼓舞,咬字清晰地問,“漂亮叔叔,你有那種卡片嗎就是那種和人見了面就給對方的小卡片”
他還伸出手比劃了一下,記得大舅每次和人談生意,對方都會彎腰奉上來,上面寫着一些他看不懂的字還有一串數字。
滕奕揚一開始不懂,轉念一想,眼睛帶笑,“你說的是名片吧。”
睡寶重重點頭,“就是那個,漂亮叔叔可以給睡寶一張嗎”
滕奕揚被他逗笑,想不到一個小娃娃會找他拿名片,他從懷裏掏出一張小孩所說的名片,餘光落在上面的電話,那是對外的聯繫方式,但一般是找不到他的,找他的人都是通過助理轉接的,他又拿出一支鋼筆,在名片背後“唰唰”寫下一串數字。
“背後有我的電話,你要是有什麼事情,可以打給我。”
如果他的助理在場的話,估計要目瞪口呆了,不知道有多少合作伙伴或者女人找老闆要私人電話,他從未給過,沒想到那些人會敗在一個小屁孩身上。
睡寶接過名片,喜上眉梢,又重重點頭,“希望不會打擾到漂亮叔叔。”
滕奕揚勾了勾脣,前提是你識數。
他不喜歡和陌生人有牽扯的人,小孩閤眼緣是一回事,但是他的父母就算了,不把孩子放在心上,他連見都不想見,所以在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他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