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環境幽靜的餐廳,牆壁上是山水墨畫,古香古色的繁複鏤空桌椅,樓頂上面掛的不是現代水晶燈,而是古代的燈籠,隨處可見精美的屏風,連服務員都是穿着古裝,平心而論,這家餐廳的風格讓人眼前一亮,如同走進了歷史,融入了盛唐。

    滕奕揚腳步飛快,完全沒有給她四處觀賞的時間,她匆匆一瞥後,只能緊跟其後。

    一走到包間坐下,滕奕揚就將菜單遞給她,“想喫什麼就自己點。”

    聽他的語氣,拽得都快要上天了,紀安安心裏也憋着一股氣,將菜單推回給他。

    “我不餓,現在我人也來了,你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吧,說完我也就可以走了。”

    一聽她這話,滕奕揚反倒不急了,悠悠閒閒地拿起菜單,看也不看她地說,“心急什麼,我這人一旦餓了,談什麼事也沒心情。”

    紀安安扯了扯脣,不再和他爭辯。

    滕奕揚揚手在菜單上划着,過了會遞給了服務員。

    待包間裏只剩下她們兩人的時候,滕奕揚親手給她倒了杯茶,“這是桂花茶,你嚐嚐。”

    紀安安敷衍地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剛入喉,意外的好喝。

    滕奕揚一直都在看她,所以這一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他自得地揚眉,不辜負他開了這麼遠的車帶她來這裏。

    薰香嫋嫋,茶香清清,大堂裏有琵琶彈奏,絲絲琴音穿透牆壁而來,聽得不是很真切。

    而對於滕奕揚來說,這樣子難得的兩人相處,沒有旁人干擾,她也不再冷眼相對,再好不過了。

    分別四年,重逢三面,唯有現在纔有機會好好打量她。

    眉山遠黛,大眼明亮,他不由想起了明眸皓齒這四個字。

    雖然她不冷着臉,但眉頭擰着,防備着他的樣子,還是那樣的好看。

    滕奕揚覺得自己在面對她的時候,有受虐傾向。

    他的目光無所定,一會看看花瓶,一會落在屏風上,又一會瞥向她,無論看向哪,總會不經意落在她身上。

    而她捧着茶杯,看着那起起伏伏的桂花,好像對她來說,此時再也沒有什麼比喝茶更重要的事了。

    兩人靜靜喝茶,誰也沒有說話。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這個地方上菜速度很快,過了會,一道道做工精良的精美江南菜就一一上桌了。

    她沒有心情喫飯,但是在看到菜餚的時候,有些驚訝,他是個無辣不歡的人,沒想到點的菜很巧都是她喜歡的清淡口味。

    她當然不會自作多情他是爲她點的,人都是會變的,也許他的口味變了也說不定。

    滕奕揚見她不動筷,眉頭皺起,“看能看飽”

    紀安安不爲所動,“你餓了你就喫,不用管我。”

    滕奕揚呵了聲,“最不喜歡別人駁我的面子,不管你想喫也好,不想喫也好,都得陪我喫這頓。”

    幾年不見,這人越來越霸道,也不知是被誰給慣的

    紀安安氣樂,靠在椅背上,拒不

    配合的模樣,“滕奕揚,你不要得寸進尺”

    滕奕揚也不和她計較,拿起筷子,夾了幾塊魚肉放在她面前的碗裏,又挑了幾塊排骨一同放進去,“趁熱喫,這家店做的菜還不錯。”

    紀安安看着他油鹽不進的樣子,有些泄氣,心想着如了他的意,也許他就不會這麼多事了,說服自己後,她拿起筷子,夾了筷子她面前的菜,慢條斯理地喫着。

    見她不再抗拒,滕奕揚滿意一笑,纔開始喫起來。

    菜的味道是不錯,但可能是心情不佳,紀安安吃了幾口就沒有胃口了,她放下筷子,喝了口茶,覺得這麼幹坐着很尷尬,索性拿起手機一邊玩一邊等。

    滕奕揚的心思都在她身上,見她只動了幾筷子就不吃了,目光落在她的碗裏,剛纔他給她夾的菜,她一口都沒動,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他喜歡喫辣,她則喜歡清淡,以前她總是遷就他的口味,在家做的是辣的,出門跟他在一起也是喫辣,後來她走了,他一個人總是會想起她,每當心裏空蕩蕩無處發泄的時候,他就會去嘗試她喜歡的東西,包括他不喜歡的口味。

    後來喫着喫着,他就習慣了。

    這家店是他無意中發現的,三不五時就會過來坐坐。

    如今她回來了,他忍不住也想跟她分享這個地方,就帶她過來了。

    沒想到她非但不領情,還如此涇渭分明地將他當成洪水猛獸,退避三舍。

    滕奕揚從小就是個被人順着的主,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身上喫癟,臉上根本過不去,“啪”地一聲,重重將筷子扔下。

    紀安安正在瀏覽新聞,安靜的氣氛裏冷不丁成傳來這一聲重響,嚇了她一跳,她拍着胸口擡起頭,看着雙眼冒火的人,莫名其妙又生氣,“你到底又在發什麼瘋你要是再這樣,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滕奕揚有着滿身滿心的怒火想要發作,但是在聽到她最後一句話後,不由強壓下怒意,要是換做以前,這丫頭不會給他甩臉色,但是現在一言不合就扭頭走人,他不想再像只無頭蒼蠅到處去抓人。

    “不好意思,剛纔手滑。”他重新換了雙筷子,彷彿剛纔怒氣衝衝的人不是他。

    紀安安不信,可是又拿他沒辦法,只能將手機擱在一邊,省得這人又藉機生事。

    不過這人喫飯什麼時候這麼慢了,一口一口細嚼慢嚥,像是在享受宮廷酒宴般。

    就這麼又過了十幾分鍾,紀安安看他挑挑揀揀才吃了幾口,有些坐不住了。

    “你喫快點,都過去多久了。”

    滕奕揚撥弄着碗裏的飯,聞言擡頭,輕嘲,“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麼沒耐性的,不就是坐了一會,就不耐煩了”

    以前

    她發現這次回來見到他開始,他一直很喜歡提以前。

    她自嘲一笑,“是啊,以前我對你是很有耐性,那是因爲我在意你,覺得和你在一起的時光,不管是做什麼,都無比的快樂。”

    滕奕揚眼底騰起沒有掩飾的喜悅,但是很快他又眯起眼睛,“那現在這麼不耐煩,是因爲已經不在乎我,跟我在一起讓你難受了”

    氣氛隨着他這一句話,瞬間冷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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