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奕揚仰頭將酒喝盡,眼圈微紅,在這昏暗裏泛着光。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他苦笑道,“那你告訴我,賺錢是爲了養家,我都沒家了,還賺個毛”
他這副模樣,兩人都看不過去。
可感情這種事,誰說得了
古語還說,英雄難過美人關,這美人還是他放在心裏二十年的女孩。
也許當局者迷,有些東西,估計得靠時間來撫平了。
柏江流和風清逸深知他的脾性,除了說他兩句,沒什麼用處,不如省點口水。
兩人席地而坐,與他面對面,也拿起酒喝了起來。
“說實話,這些年,兄弟們還真的少有這樣安安靜靜一起喝酒。”柏江流頗爲感慨。
風清逸點頭附和,“就差臻遠哥了,聽說最近他在國外談生意,不然咱們四劍客也能湊齊了。”
滕奕揚悶頭喝酒,聽着兩人侃着,思緒漸漸飄遠。
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估計擺脫他後,就高高興興回b城了。
然後三五個月後,就忘了他滕奕揚是哪一號人物了。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柏江流手機響起,他接起來說了幾句話,忽然看向喝着酒的人,眼底閃過一抹不可思議,隨後又說了幾句掛上。
風清逸注意到他接完電話神色有些奇怪,不由捅了捅他,“怎麼了誰的電話”
柏江流沒有回答,而是看向滕奕揚,“小九打來電話,說凌菲找不到你,現在在他那裏哭,他問,凌菲工作室出事,是不是你讓人做的調查中,發現對方疑似有你的人出沒。”
風清逸率先搶過話頭,哈哈大笑,“怎麼可能是奕揚他這人滑不溜秋,對付人可不會留下痕跡,再說凌菲和他又沒有什麼過節,他閒着沒事幹纔會去動她。”
滕奕揚挑眉,“不錯。”
剛剛還誇誇其談的風清逸頓時傻眼了。
柏江流皺眉,“爲什麼凌菲和我們一起長大,雖然你不怎麼愛搭理她,總有些情分在,你要對付她,總得有個理由吧。”
話落,屋裏就傳來一聲捏爆鋁瓶的聲音。
柏江流和風清逸不由看向他,凌亂的流海垂落蓋住那雙桃花眼,然而透過髮絲縫隙,仍可以看到那陰沉的眼眸中透出的凌厲目光。
他們都知道他不輕易發怒,平時都一副吊兒郎當無所謂的樣子,然而此刻的他,渾身散發着冰冷氣勢,他們都驚了。
“安安那些照片,跟她脫不了干係,她要安安身敗名裂,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她也常常被輿論試壓的滋味。”
柏江流兩人微微睜大了眼睛,風清逸驚呼道,“不是吧,她也參與了”
滕奕揚冷笑,“以前我看在一起長大的情分上,對她的所作所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不想她野心不小,將我當猴耍,設計我和安安,讓我誤會安安,導致四年前和安安分離。這次工作室出問題,只是
柏江流本來還想勸一勸,可是當聽到當年的事是殷凌菲誤導的,他就閉嘴了。
從小到大,奕揚有多在乎安安,大家有眼睛,都能看出來,沒想到凌菲居然設計讓兩人誤會,以至於兩人鬧到分開的地步,如果沒有那一出,現在奕揚和安安仍舊是圈子裏的金童玉女。
風清逸性子直,一知道當年的真相是有人設計,整個人都炸了,“凌菲那腦袋是被驢踢了嗎居然能做出這種事當年偷聽你的電話,我就該發覺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要不是她,你和安安哪裏能走到非離婚不可氣死我了”
柏江流也沒想到,殷凌菲爲了拆散這對情侶,居然不折手斷。
換做是他,估計也忍不了。
滕奕揚沒有再說話,而是繼續一瓶一瓶灌着酒。
風清逸仍舊在喝一口酒罵一句殷凌菲,泊江裏沒有他這麼孩子氣,找到奕揚的手機遞了過去,“你把手機開機吧,萬一有急事找你。”
滕奕揚接過去,隨意按了鍵,沒一會,手機就響了。
是老宅的。
他接了起來,裏頭剛一傳出來話語,手中的酒瓶就滑落,他整個人也坐直了身體。
就在風清逸兩人不明所以時,滕奕揚掛上電話拿過沙發上的外套,匆匆朝門口走去,“老爺子病危,我得去一趟醫院。”
這個消息猝不及防,風清逸和柏江流聞言跳了起來,“我們也去。”
滕老爺子待他們如親生孫子,他們十分敬重他,逢年過節都要去拜訪他老人家。
沒想到會突然進醫院,兩人也十分着急。
紀安安那頭掛上電話,整個人都像失去了魂般。
貝亦遠在她眼前揮了揮手,“回神了,你在想什麼呢”
紀安安定了下神,“滕爺爺生病了,我得去看他。”
貝亦遠不由皺眉,“可是咱們是今天的機票回b城呀”
紀安安抿脣,像是下定了決心,轉頭對貝亦恆道,“大哥,我今天可能不能和你們一起回去了,等我去醫院探望完滕爺爺再決定回去的時間。”
貝亦恆目光沉靜,“你決定好了”
紀安安點頭,“滕爺爺待我恩重如山,不論我和滕奕揚之間發生了什麼,滕爺爺就像是我親生爺爺一樣,我不能在這時候不顧恩情,就此離開。”
“你去探望滕家老爺子我沒意見,但你要記得,你和滕奕揚已經沒有關係了,不要再重蹈覆轍。”
“我知道,大哥放心。”
貝亦恆沒有再多說什麼,對弟弟道了聲“走了”就朝門口走去。
貝亦遠拎着兩人的行李箱,困惑不解道,“不是吧大哥,你明知道她留下來肯定會和滕奕揚見面,你就這麼放心讓她留下”
貝亦恆涼涼瞥了他一眼,貝亦遠立即又給自己的嘴拉上了條鏈,認命跟在身後。
在大哥他們走後,紀安安跟兒子說明情況後,就立即開車朝醫院而去。
希望滕爺爺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