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剛喫完,滕奕揚就回來了。
經過一天時間,紀安安臉上的妝掉得差不多了,看得出臉色很差。
滕老爺子拍了下孫子,“你來得正好,送安安回去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眼珠子都快要黏在人家身上了,老爺子覺得忒沒志氣了,還是得他出馬撮合一下。
滕奕揚看向她。
紀安安確實沒精力開車,沒有反駁,鑰匙給他,兒子給他,狗繩也給他,整個人綿軟無力地上了車。
滕奕揚見她這模樣,眼底劃過抹憂色。
紀安安一路睡回家,可能是吃了晚飯加上睡了一覺的緣故,下車後人就精神多了。
滕奕揚抱着熟睡的兒子,牽着小二進了門。
紀安安在客廳裏坐了會,滕奕揚已經把兒子安頓好下樓了。
一片黑影籠罩了下來。
她遲鈍地擡頭,“還有事嗎”
滕奕揚眯着眼看她,不錯過她任何一個神情,“你一個人能行”
紀安安理解了他的話後,好笑彎眉,“這麼多年我都過來了,怎麼不行”
他並沒有因爲她的話而放心,反倒眉頭緊鎖,“我記得以前你不會難受成這個樣子,你的身體出問題了”
紀安安愣了下,臉上的笑意慢慢收起來,她雙手交纏搭在膝蓋上,垂着眸,淡淡開口,“生睡寶的時候大出血,所以身體比以前虛了很多,不過也不是什麼大毛病。”
滕奕揚身體一僵,他早該想到的,他垂下眼眸,“過去的事”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而且睡寶很健康,這樣我就很滿足了。”
紀安安打斷他,揚着笑意說着。
但這並沒有讓滕奕揚免於自責,反而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無形中又拉開了。
他如鯁在喉,默了會才道,“那我先走了,有事叫我。”
出了門,滕奕揚並沒有回隔壁,而是站在外面,打算抽根菸,當摸遍全身口袋也沒找到煙盒時,這纔想起自己從昨天開始戒菸的。
他在路燈下站了會,才走向自己的車子。
沒一會兒,勞斯萊斯就駛離了小區。
回來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滕奕揚走下車,手裏提着兩大沉甸甸的購物袋,相較於白天的光鮮亮麗,此時身上的西服都皺巴巴的。
沒想到這個點的商場人那麼多,還都是大叔大媽級別的,差點沒被擠變形。
買個菜,跟打仗差不多。
等他洗完澡出來,已經是九點了,他習慣性看了眼隔壁,燈還亮着。
想到帖子裏有人提到,生理期的女孩子,最好能在晚上臨睡前喝一碗熱騰騰的紅糖姜水,有助睡眠。
滕奕揚心想,她應該還沒睡。
於是他將購物袋裏的姜和紅糖拿了出來。
紀安安正在給小二倒水,突然聽到了門鈴聲。
她看了下貓眼纔開門,一高大修長的人就杵在門口。
滕奕揚輕咳了聲,“刀借我下。”
紀安安不知道他大半夜拿刀做什麼,也沒力氣跟他多說什麼,“廚房,自己拿。”
紀安安小腹墜墜疼,簡直連罵人的心都有了,她勉強走過去開門。
還不待她趕人,對方已經先於她開口了。
“我給你煮了紅糖薑湯。”說着他示意了手上提着的東西。
紀安安可以拒絕他這個人,卻無法拒絕熱騰騰的薑湯,因爲她現在十分急需。
“進來吧。”說完她就轉身走回去。
聽着她有氣無力的聲音,跟在後面的滕奕揚皺起了眉頭。
待紀安安在餐桌邊坐下,他輕車熟路進了廚房拿了個碗具出來。
他打開蓋子舀了一碗湯,然後推到她面前。
紀安安也沒客氣,掌心貼住碗捂手,等涼一點,才一小口一小口喝起來。
滕奕揚就坐在她對面,靜靜看着她喝。
等她喝完一碗,他才問,“還要嗎”
紀安安搖頭。
滕奕揚起身收拾,過了會擦着手出來,就見她雙目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了,困了就去睡。”
迷濛的大眼有了焦距,他準備收回手,卻聽她道,“你的手,受傷了”
滕奕揚這才注意到手指有個傷口,他不在意道,“沒事,小傷。”
紀安安睨了他一眼,“電視機下面有個醫藥箱,拿過來。”
就這點傷沒必要小題大做,但他還是去拿了過來。
醫藥箱在茶桌上攤開,紀安安指了指第二個格子,“消毒水和棉籤拿出來自己塗一塗。”
滕奕揚照做。
然而動作太慢,讓頭暈疲倦的紀安安沒了耐心,她奪過他手中的藥瓶,親自給他消毒上藥。
滕奕揚看着空蕩蕩的手,再轉頭看向一臉不快的人。
她的情緒此刻都表現在臉上,煩躁不快,但動作卻很輕,完全感覺不到一點疼痛。
不過就算她下重手,他也甘之如飴。
一碗紅糖水能換來這樣的待遇,真是賺到了。
“嘶啦”一聲,她撕開創口貼的包裝,手指捏着一頭,然後抓住他的手。
當那柔軟的小手掌貼着他的手背,拇指橫過他的掌心時,他的心微微一顫。
他低垂着眼眸,長卷的睫毛掩蓋眼眸浮動的情緒。
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瑩潤纖細,白得泛光,他慢慢收攏着手指,輕輕握着。
“別亂動。”
紀安安不滿地輕斥,眉眼仍舊專注,認真仔細地給他纏上。
他舔了下嘴角,得意笑。
抓到了。
“好了。”紀安安鬆開他的手。
早知道他就多劃幾刀,這樣時間就能再長一點。
“把藥箱放回去。”紀安安擺了擺手。
還真是指揮上癮了。
等滕奕揚放好走回來,剛纔情緒暴躁的人已經斜靠在沙發上。
叫了兩聲,沒反應。
他彎腰伸手拍了拍她的臉,“別在這裏睡,會着涼的。”
紀安安感覺臉癢癢的,擡手拍掉,翻了個身,卻徑直從椅背上滑下去。
滕奕揚見狀立即扶住她的肩頭,這動靜都沒吵醒她,也真是睡得夠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