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這是怎麼了誰誰這麼大膽,竟敢傷了公主”芝桃急得彷彿要哭了出來,“奴婢來晚了,奴婢”
芝桃心疼,更是失措。
誰會這麼大膽
這北齊天下,誰敢傷了長公主
芝桃咬着脣,她怎會不知道是誰
長公主身份尊貴,縱然是皇上,對長公主也捨不得有一句重話,倒有一人,是長公主的劫
平日裏,長公主受些丞相府的委屈也就罷了,今日這謝運欽竟敢
想到剛纔在長公主府,謝運欽對公主的那一個耳光,再看着此刻長公主臉上的狼狽模樣
先前被這突然而至的情形嚇得失了方寸的芝桃,此刻,心裏一股怒氣縈繞,倒也顧不得那男人丞相的身份,一眼瞪過去,異常凌厲,“此事定要向皇上稟報,讓皇上做主”
皇上做主
清河長公主嘴角泛着淺淺的笑,哪裏用得着皇兄做主
她的事情,她從來都是能夠自己爲自己做主,可這些年,她爲了大局,爲了夫妻和諧,更爲了那個自己深愛過的幻影,隱忍着,何時爲自己做過主
不過,這一次不同了
清河長公主斂眉,彷彿在思索着什麼,又似在做着什麼決定,下着什麼決心
誰也不知道清河長公主心中所想,而那廂,芝桃的話,明顯嚇到了謝運欽。
方纔因爲憤怒失了理智的他,哪裏想到了皇上那一層
他堅持相信長公主有錯,讓五兒的孩子沒了,縱然是一個妾室的孩子,以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就算是到了皇上那裏,他也有理,也依然說得過去。
可眼下
五兒牽扯進了繡嬪失子的事情中,那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啊皇上又何嘗不是在傷痛之中
況且,想到剛纔清河轉述的皇上的話
情勢發生了逆轉,謝運欽心裏慌亂無措,擡眼看向清河長公主,那臉上的五指印和額上的傷口若這事鬧到了皇上那裏,只怕
“清河”
剛喚出口,清河長公主倏然一皺眉。
謝運欽留意着清河長公主的反應,意識到什麼,忙的改口,“長公主,方纔方纔是我不對,你的傷我這就讓大夫來,來人,傳大夫”
“不用了”清河長公主朗聲開口,打斷了謝運欽的話。
“大夫,長公主府有,不勞丞相大人費心丞相大人,還是讓丞相府的大夫好好照看你的小夫人,她還年輕,這個孩子沒了,好好調養好身子,相信日後很快就會再有子嗣。”
清河長公主意有所指,話落,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那牀上的女人,嘴角似笑非笑。
日後很快就會有子嗣嗎
這個小夫人,不管她之前在丞相府受着謝
運欽怎樣的寵愛,可今日之後,她的命運會如何
很明顯,不是嗎
只怕就單單是繡嬪失龍嗣之事,她所仰仗的這個男人都會將她推出去,而等待她的是什麼
清河長公主輕笑一聲,不管是什麼,她都只管看她的下場便好
僅是一瞬,清河長公主收回視線,一擡手,芝桃立即意會,忙的扶着清河長公主,主僕二人轉身要離開這房間,可剛邁出一步,身後,謝運欽忙的再一次喚住了她,“長公主”
謝運欽叫住清河長公主,想要爲剛纔自己的舉動賠罪,可喚出口,急切之間,卻不知從何爲自己開脫。
但心裏卻是知道,自己這罪,必然是要領受的,甚至有些期待,只要清河長公主消了氣,繡嬪失了龍嗣之事,她或許還能幫自己說上些話。
“怎麼”
那一喚之下,清河長公主腳步一頓,微微轉身,冷眼看着那男人,那幽幽的目光,忽明忽暗,依舊難掩諷刺,“丞相大人莫不是還要留着本宮在這裏,追究本宮這毒婦,有意害了你寵愛的小夫人肚中胎兒的事”
“不,不,不,長公主你誤會了,剛纔是我失了理智,沒有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樣的,就冤枉了長公主,都是這個女人,若非她言語之間,頗有偏重,故意挑唆,讓我以爲,真的是長公主你如此,才讓我被豬油蒙了心,長公主,我是怎樣的人,你素來都是知道的,我們夫妻那麼多年,我們之間的情義,沒人能比得上,清河”
謝運欽急切的道,一聲“清河”帶着試探之意,更想要藉此勾起她對自己的情。
他知道,清河長公主身份尊貴,高高在上,可對自己,她曾經深愛,用了真情,這麼些年,那些情還在
那懊悔的模樣,深情的眼神,清河長公主看着,卻是嗤之以鼻。
“你我之間的情義”清河長公主口中喃喃,斂眉之間,眼底有一抹異樣一閃而過,僅是一瞬,眸中的一切卻是被冰冷取代。
對上謝運欽的眼,清河長公主一字一句,“你我之間的情義,便是隻聽了一個妾室之言,就被衝得粉碎了,不是嗎”
話落,清河長公主輕笑一聲,沒有再看那個男人一眼,轉過身來,重新邁開了步子。
他有一句話說得不錯,他是怎樣的人,她素來都是知道的,只是今日,看得更加真切清楚罷了
“清河”
清河長公主轉身之時,渾身透着的冰冷絕然,讓謝運欽慌了。
顧不得其他,謝運欽忙的追上前,到了門口,更是砰的一聲,跪在地上,“清河,求你原諒我方纔的無心之失”
清河長公主微怔,幾乎是不看,便也能夠猜到背後發生了什麼。
可心裏升起的不是心疼憐惜,倒是不屑與諷刺。
他謝運欽自當了丞相,這些年來,那雙膝蓋,只跪皇兄,只跪皇權,今日,竟也是跪了她嗎
究竟是爲了求她原諒他剛纔的“無心之失”,還是爲了他的錦繡前程
她的心裏,再是清楚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