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像是總算找到了流言的佐證一般,在曲晴還沒有走出辦公室的時候便開始興奮地討論起來。
“喂,聽到沒聽到沒陸總有請啊。”
“呵呵,可不是嘛,你們想啊,陸總是誰啊,那可是曲晴的前夫,都離婚那麼久了,找她還能因爲什麼事情啊再續前緣唄畢竟誰都抵擋不了我們晴姐姐的魅力啊。”
“哼,我看你就是嫉妒晴姐姐比你會討男人歡心吧我猜啊,大概是因爲兩個人就算離婚了還藕斷絲連着呢,前一段時間那親子鑑定出來,孩子不是嚴以崢,那說不定是陸總的啊,這可不得好好問問,雖然我才曲晴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但沒辦法,誰讓人家會耍手段吶”
“對啊,我要是我能有她這個手段,我現在也就不用每天這麼辛苦嘍。”
一句更勝一句的猜忌和諷刺在曲晴看來早就已經是常態了,不過在離開辦公室前,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洛秋。
果然即使發生了這麼一件事情,她仍舊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一般,巋然不動,但是眉頭卻是緊鎖的。
果然,洛秋真的是有什麼事情在瞞着她的吧
電梯“叮”的一聲發出聲響,拉回了曲晴遊離在外的神智。
從電梯裏出來,她看着即使早已換了陌生擺設和裝潢的佈局,仍舊是輕車熟路找到了陸琛的辦公室。
正要再往裏走,祕書走過來攔在了她的面前。
“曲晴,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這樣的惡劣的謾罵聽得多了,曲晴竟然覺得還有些好笑起來。
“哦,那謝謝了。”
她閃身繞過這個濃妝豔抹的祕書,不去管她此時微變的臉色。
“叩叩叩”
“我是曲晴。”
沒多久,裏面便傳來陸琛的聲音。
“進來吧。”
曲晴推開門,果然看到陸琛此時正坐在辦公桌前,看到她進來之後,眼中的喜悅倒顯得有些諷刺。
“陸總,你找我有事嗎”
曲晴向前微微走了一步,臉色平靜地看了陸琛一眼,舉手投足間盡是客氣和疏遠,就像是在對待一個十足的陌生人一般。
她不管外界對她是如何的猜忌,但是自己應該堅守的底線不會變。
她雖然曾經深愛着眼前的男人,但那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現在她並不想和陸琛有半分工作之外的糾纏。
“曲晴,你現在還在嚴以崢身邊嗎”
曲晴顰眉,擡頭看着面前的男人。
“陸總,如果你來找我就是爲了說這些和工作無關的話的話,我想我手頭還有工作沒處理完,沒有時間在這裏聽你對我個人生活品頭論足,畢竟,我們不熟。”
“不熟曲晴,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陸琛從座位上站起身,一步步向着曲晴靠近,強大的壓迫感頓時撲面而來。
曲晴顰眉後退,直到背部忽然碰到冰冷的牆壁,才明白退無可退,只好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和厭惡,故作鎮定擡頭看着他。
“抱歉,看來我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了。”
她轉動手中的門把手,在準備離開之際,被陸琛伸出手又再次拉了回來。
“啪”
門再次關閉發出巨大的聲響,嚇得她一陣顫抖,無比防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陸琛,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到底又在耍什麼花樣”
陸琛自嘲地笑了笑,鬆開了握住她的手。
“曲晴,這一次我是真的爲你好,你離開嚴以崢吧越快越好,他實在是太危險了。”
男人薄脣輕抿,眼中盡是擔憂之情,好像真的在爲她的安危而細心考慮一般。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曲晴有些不解,陸琛專程把她叫過來就是費盡心機勸說她離開嚴以崢目的是什麼理由又是什麼
陸琛衝着沙發上點了點頭,示意曲晴一起坐過去。
這才擡起頭,視線直直落在曲晴的臉上,開口道:“曲晴,你知不知道,其實蘇南暖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差,各項身體機能下降都很明顯,不誇張的說,雖然她現在
是醒過來了,但是基本上就跟一個易碎的瓷娃娃沒什麼區別,要想救她,目前只有合適的胚胎幹細胞來根治她這個疾病,這一點你清楚嗎”
曲晴愣了愣,她原本平靜而精緻的臉龐上,逐漸浮現出一絲驚訝的情緒。
陸琛點了點頭,面色有沉重了一些。
“可是這些消息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和蘇家並沒有什麼交集啊”
陸琛迎上曲晴質疑的視線,低着頭笑了笑,堪堪避過了她的視線。
“其實我也是偶然間認識了一些在醫院工作的朋友,聽他們說,蘇南暖現在的身體狀況非常差,雖然醒了,不過也是九死一生而已,身體已經快要撐不住了,現在也唯有做胚胎移植手術這一條路可以走。”
陸琛線條分明的臉上突然勾起一絲微弱的弧度,他擡手輕輕附在曲晴的手背上,眼中帶着不知真假關心和在意。
“我前幾天看新聞,知道他打算留下你肚子裏的孩子,再一聯想他和蘇南暖的關係,我想他是打算對你肚子裏的孩子下手啊,不然我不相信他那麼一個要強的男人會接受不是自己的骨肉。”
低沉的嗓音輕描淡寫地從陸琛的喉嚨中傳出,這聲音卻將一個可怕的猜想帶到了曲晴的面前。
“不會的,我相信他。”
曲晴將自己的手從陸琛的手中抽出,將身體離他遠了一些,眼中帶着信任和肯定。
“不管別人怎麼說,至少我相信他,他和蘇南暖已經是過去式了,就像我和你一樣,所以即使現在蘇南暖身體狀況再差,那也是蘇家應該擔心在意的事情,嚴以崢也絕對不可能因爲就她而動我肚子裏的孩子。”
相信他。
這在平常不過的一句話,在曲晴溫柔的眼神中不斷放大,放大,放大,化爲汨汨的愛意在心間緩緩流淌着。
也許在此之前,她曾經的確懷疑過,嚴以崢有可能會因爲想要救治蘇南暖而把主意打在寶寶的身上,但是經歷了這幾天一連串難以預料的事後,她對於嚴以崢對自己的愛再也沒有半分的懷疑和不安了。
無論是在她深陷痛苦和掙扎之中,從天而降將她輕柔抱起並且溫柔道歉的嚴以崢,還是在她住院之後一直對她悉心照料,騰出工作的時間陪在她身邊的嚴以崢,亦或是在被她懷疑之後,自嘲笑完後認真對着她許下誓言的嚴以崢。
這些畫面都無比清晰地深深印刻在腦海深處,成爲了曲晴信任嚴以崢的佐證。
她曾經懷疑過他,所以這一次,她選擇堅定不移相信他,相信他爲自己勾畫的美好藍圖,相信他在未來的構建裏,有自己存在的身影。
她相信嚴以崢不會做對她肚子裏的孩子不利的事情,因爲她確信,嚴以崢愛她,所以她不會再聽信這些可有可無的謠言。
曲晴眼底的堅定和臉上浮現出的幸福神情深深刺痛了陸琛的眼睛,他深黑的雙眸直視着曲晴,心中滿溢着嫉妒和難以言喻的怨恨。
“曲晴,你難道真的就這麼相信嚴以崢嗎無論他說什麼你都信”
聽着這充滿嫉妒的話語,曲晴卻並沒有擡頭,或許是早就已經習慣周圍人的挑撥,因此也沒有再說些什麼。
陸琛抿了抿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悠悠開口道:“曲晴,如果嚴以崢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愛你,那樣在乎你和你肚子裏這個孩子的話,那麼他有沒有告訴過你蘇南暖重病的消息有沒有透露過哪怕一絲一毫蘇南暖現在的身體狀況”
曲晴微微頓了頓,低垂着眉眼,即使她不用回答,陸琛也知道答案。
嚴以崢沒有,沒有告訴過她蘇南暖的任何消息。
陸琛見狀不禁眉尾輕擡,連帶着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微妙起來。
現在的曲晴很顯然已經有些動搖了,他不趁着這個機會再推她一把,恐怕她也只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陸琛需要的不是在曲晴的心裏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而是要讓這個懷疑的種子快速生根發芽,利用柔軟的土壤快速長成一棵阻隔着曲晴和嚴以崢的參天大樹。
“陸琛,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嚴以崢知道蘇南暖的身體狀況嗎不可能的,不可能,你說這種話,一定又是在騙我吧你一定又是在計劃着什麼吧”
“曲晴,我騙你又是圖什麼呢我不過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出於好心想要幫你,不想看着你遭人利用而已,而真正騙你的人,你自己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陸琛微微嘆了一口氣,似乎在擔心着她一般。
“曲晴,不管你怎麼看我,這一次我是真的出於好意而已,希望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