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以崢深深地望進曲晴的眼眸,黑色的瞳孔裏像是飼養着一隻隨時能夠吞噬人靈魂的猛獸一般,在瞳孔深處躍躍欲試。

    “哼,曲晴,虧你還記得這個家的主人是誰。”

    一字一句,像是從後槽牙研磨出來的聲音一般,讓曲晴有一瞬間的怔忡。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肩膀被嚴以崢猛地抵在冰冷的牆壁上,莫名一陣戰慄。

    她用力抵抗着,剛想要直起身,涼子手腕卻又被對方一掌牢牢握住,被死死壓在牆壁上,無法動彈。

    看到眼前這一幕,曲晴不知道到底應該悲哀多一些還是感慨多一些。

    上一秒她還迫切思念的人,下一秒就奇蹟般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帶來的卻不是和睦與春風,而是狂風暴雨一般的壓制和脅迫。

    “爲什麼今天回來這麼晚”

    嚴以崢現在一想起今天蘇南暖給他看的那些照片,就氣不打一處來。

    陸氏下班的時間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只是最近曲晴總是很晚纔會回家,所以她到底利用這一段時間幹了什麼是去見別的男人了嗎

    “嚴以崢,你覺得你有資格質問我嗎”

    曲晴突然紅了眼眶,看着面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心臟每跳一下,都帶來鑽心的疼。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明明不給一句解釋就去看望蘇南暖的人是他,明明最近經常晚回家甚至有時候根本不回家的人是他,他怎麼還可以堂堂正正反過來質問她

    “嚴以崢,你到底在發什麼瘋你放開我,聽到沒有你憑什麼質問我,你明明也唔”

    不理會曲晴的無謂掙扎,凌亂的呼吸霸道地貼近,男人的手擡起她小巧精緻的下頜,不由分說直接堵住了那一張絮絮叨叨的小嘴。

    熟悉的男性氣息突如其來闖進口中,曲晴偏頭想要躲過,卻被先一步牢牢控制住。

    她絕望地看着男人放大在面前的臉,心中升起一絲痛苦。

    爲什麼

    爲什麼他可以這麼霸道,爲什麼現在連她的意思都可以不過問了呢

    在他的眼中,她就這麼的輕賤嗎

    曲晴眉頭一皺,直接咬上了他的舌頭。

    霎時間,腥甜的味道立刻像是野草叢生一般在口腔之中蔓延開來。

    “嚴以崢,你到底在幹什麼這幾天沒見,你又去哪裏,做了些什麼你回答我啊”

    嚴以崢抹了抹嘴角殷紅的血珠,目光霎時間冷冽的幾分,這樣的眼神像是扎進了曲晴瞳孔裏的針一般,令人難以迎視。

    “說,你這幾天,有沒有再見過蘇家的人嗯”

    曲晴沒想到嚴以崢會問她這樣的問題,一時間有些愣怔。

    他是聽說了什麼嗎怎麼會知道她和蘇言白有往來呢

    然而此時曲晴閃躲的眼神恰恰印證了他的猜想,令他油然而生一股無名的怒火。

    男人突然咬住了曲晴的鎖骨,在白皙的肌膚上立刻印下了一個深刻的牙印,帶着斑駁的鮮紅色,幾乎快要滲出血來一般,像是在證明着什麼一般。

    “嚴以崢你瘋了”

    曲晴下意識擡腿想要反擊,卻被他趁機抓住腳踝。

    男人好看的眉頭輕輕皺起,開口問道:“曲晴,你就這麼討厭我碰你嗎抱抱你都不可以嗎”

    他不耐地附在曲晴的耳邊,曲晴瘦削的肩膀被他握住,彷彿在刻意學着照片中的姿勢一般,但是曲晴卻沒喲如同想象一般攀上他的小臂。

    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嚴以崢的面色忽然沉了下來猛然收起了對她的禁錮。

    經歷了短暫的混亂之後,兩個人都有一絲劫後餘生的恍惚感。

    曲晴調整好幾次呼吸,卻再也找不到剛剛認出嚴以崢時那種意外的歡喜感了,她現在只想離這個魔鬼越遠越好。

    “曲晴,我警告過你,離蘇家人遠一點。”

    嚴以崢悻悻開口,卻正好撞到了槍口上。

    “嚴以崢,你口口聲聲說讓我離蘇家人遠一點,那你呢這幾天你有時候晚上根本都不回來,你又去了哪裏”

    曲晴鼻尖有些微酸,她看着嚴以崢,突然覺得眼前的人變得無比陌生起來。

    “嚴以崢,我不是被你束縛住的機器,不是你讓我幹什麼,我就一定要去幹什麼,我也有我自己的思想好不好”

    嚴以崢聽到曲晴這一番話,越發怒不可遏起來。

    “曲晴,你還好意思說你也有你自己的思想你知道你在做些什麼嗎難道你

    以爲你這幾天做的事情就真的沒有人知道嗎”

    這些天做的事情

    曲晴微微凝眉,反脣相譏。

    “那你呢,這些天你做的事情你以爲就沒有人知道了嗎”

    兩個人心中都一口咬定這幾天對方在別人身邊打轉,卻因爲各自的自尊心而遲遲不願意捅破這一層窗戶紙,氣氛一時間有些僵持。

    “嗡嗡嗡嗡嗡嗡”

    這個時候,嚴以崢的手裏突然想起,在安靜的空間之中尤爲明顯。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淡藍色的光照着他英挺的側臉,逐漸氤氳出一種幽暗的氣氛。

    在確認了來電之後,他不等曲晴在開口說些什麼,男人長指滑動,徑自按下接通建。

    “我是嚴以崢,什麼情況”

    “”

    “嗯,好,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你們那裏也趕快加派人手,立刻處理聽到了沒有”

    掛了電話,嚴以崢深深看了曲晴一眼,卻沒有開口解釋什麼,便轉身離開了。

    隨着大門“啪”的一聲被重重關上,曲晴也被刺激得猛地打了一個寒顫。

    她彷彿這個時候纔回過神來,擡頭默然四顧,看着再次陷入了熟悉冷情的房間,心中猛然涌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感。

    處理什麼他既然這麼說,就應該是工作上的事情了吧

    而不是蘇南暖的事情。

    “嚴以崢。”

    她像是在喃喃自語一般,靠着冰涼的牆壁緩緩蹲下了身子,卻仍然沒有辦法控制住徹骨的寒冷從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席捲到她的全身。

    其實嚴以崢雖然說話的口氣有點兒重,但的確也是在爲她考慮,畢竟就連她也覺得,最近蘇言白似乎對自己有些殷勤得太不像話了。

    可是當時她只顧着生氣嚴以崢質問自己的語氣,毫無顧忌將自己一直隱忍起來的壞脾氣盡數衝他發泄了出來。

    剛剛也許他不過是想要在自己這裏得到一個溫暖的環抱,一個屬於情侶之間的親吻而已,而她卻

    再一次讓他失望了。

    嚴以崢暗淡的神色和孤獨的背影在她面前慢慢放大,她突然徒生出一種不安感,彷彿因爲這一次的爭吵,她就要徹底失去嚴以崢一般。

    驚恐於這樣可怕的猜想,曲晴猛地站了起來,打開大門不顧一切衝了出去。

    無論如何,這一次她一定要追到嚴以崢,把一直隱藏起來沒有幾乎對他說的話盡數吐露,告訴他在沒有他的這些時光之中,她有多麼的不安,有多麼地想念他的懷抱。

    如果有再一次選擇的機會,她剛剛一定在黑暗之中奮不顧身緊緊抱住嚴以崢,讓他心安,也讓自己心安。

    倒車鏡裏,曲晴穿着單薄的外套,遠遠地跟在後面賣力地跑着。

    她粗喘着氣,汗水漸漸濡溼了她的額頭和脖頸,一張清麗的小臉上漸漸佈滿了因運動而升起的紅雲。

    曲晴一路急匆匆追出來,果然看到嚴以崢正打着一通電話,臉上帶着急切和不安,此時正準備坐上車離開這裏。

    她微微咬了咬下脣,快步向前小跑了過去。

    以往總是嚴以崢輕易地抱緊她,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讓她體會到了來自他人的愛與關懷。

    只是可能她早就已經數去了愛人的能力,所以習慣性的,變得一味需要嚴以崢來讓步的地位。

    但是愛向來都是平等且雙向的,她對於嚴以崢的愛,她也希望對方能夠明白。

    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憑藉自己的努力,追上他讓他明白她想要的不過是他的一個擁抱和令人安心的微笑。

    嚴以崢這邊正在接醫院打來的電話,根本沒有注意到正努力向他跑來的曲晴。

    “嚴少,蘇南暖小姐因爲你剛剛的離開,又開始鬧情緒,現在的狀態很不好,已經有了發病的徵兆,很有可能面臨需要做手術的可能的。”

    嚴以崢微微一皺眉,突然覺得眼前的所有事情還真是如同一團亂麻一般,怎麼整理都看起來紛亂不堪。

    “我剛剛看明明還好好的,現在蘇南暖怎麼可能到了要準備做手術的地步了”

    “這個其實跟她的心情有很大的關係,我覺得你還是有必要來看一下得好。”

    讓他去看一下他公司還有一大堆棘手的問題等着他呢,他哪來的時間陪她玩這種老舊言情劇似的戲碼,更何況,他根本不愛她。

    “嗯,那既然如此,你們就準備給蘇南暖做手術吧,我倒要看看她還能鬧翻天不可。”

    一邊在電話裏說着,嚴以崢一邊單手打開車門,沒有一絲猶豫地坐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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