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已是深夜十一點。
霍闌謹慎地開着車，車速比來時慢了一些，看起來小心翼翼的。
顧涼夕能感覺到他不時地把目光投向自己的肚子，可見霍闌很重視這個還未成形的小寶寶。
雖然她要當媽媽了，但心情並不像霍闌那麼高興。
不是不喜歡這個孩子，而是這孩子是霍蘭的。
霍闌會娶她嗎
不可能。
所以這個孩子生下來就註定是個私生子，見不得光，沒有爸爸，以後還要忍受別人的嘲諷。
顧涼夕一想到這些心裏就難受。
當初顧父拋棄她們母子，顧涼夕便忍受了許多白眼和嘲笑，同學都在背地裏說她是個沒有爸爸的野種。
等到她長大一些，那些同學的嘲諷就變成了同情，每次看她都用一種憐憫的目光，好像她比大街上乞討的乞丐還要可憐。
再後來顧母嫁入霍家，大家都說她們母女愛慕虛榮，顧涼夕早已學會裝作不在乎的樣子。
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下來也要忍受這些。
這天夜裏，霍闌留了下來，要陪着睡覺。
顧涼夕知道他陪的不是自己，而是肚子裏那個孩子。
夜色越來越深。
顧涼夕側躺在牀上，後背貼着霍闌結實的胸膛，隱約能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有種安定的感覺。
可顧涼夕還是睡不着。
她想，這個孩子不能要，不能讓他生下來就受苦。
“你在想什麼”霍闌知道她還沒睡着，貼在她耳邊問。
霍闌一下子攥住她的手，沉聲說：“理由。”
顧涼夕道：“我不能讓他成爲被人恥笑的私生子。”
黑暗中一片靜謐。
過了片刻，霍闌說：“那就和我結婚。”
“什麼”顧涼夕懷疑自己聽錯了。
霍闌突然擰開牀頭燈，半靠在牀頭，深深地注視着顧涼夕，又重複了一遍：“和我結婚。”
有那麼一瞬間，顧涼夕覺得他的眼神很深情。
隨即又想起霍闌曾經羞辱自己的畫面，頓時自嘲地笑了笑，淡淡地說：“霍闌，我不會因爲孩子和你結婚的。”
“那你想怎麼樣”
“不知道。”
顧涼夕搖了搖頭，重新閉上眼，背對着霍闌，不願意再和他說話。
她真的沒有答案。
她曾經幻想過自己的婚姻，一定不要像顧母那樣委曲求全，要找一個相愛的男人，再生兩個可愛的寶寶，一家人就這樣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地過日子。
對於顧涼夕來說，這是她認爲最美好、最幸福的婚姻生活。
如果讓她爲了肚子裏的孩子而和霍闌結婚，那這場婚姻註定是個悲劇，所有人都會認爲她配不上霍闌，連霍闌也看不起她這個妻子，到時候她又該如何自處
像個怨婦一樣又或者落得離婚的下場那她的孩子怎麼辦
所有的問題像藤蔓似的糾纏緊緊地在顧涼夕心間，讓她心煩意亂，想來想去流產竟然變成了最好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