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殤淺淺的眸光,帶着濛濛的霧水,轉過臉,看着眼前這張冰冷的面孔。她語氣同他一樣,只是淡淡的回道:“勞煩王爺提醒,臣妾自當全力配合您。”

    冷邵玉盯着她,揚起下巴,俊俏的臉帶着幾分輕浮的脣角,慢慢的向她的臉頰靠近。

    “王爺,宴席已經備下了,太后同郡主已經在等您過去了。”雲袖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聽麻姑的吩咐前來找王爺,找遍了王府前院的各個房間,沒想到她的王爺居然在這裏,還是和這個女人在一起。

    這也就算了,王爺剛剛那一幕是在幹嘛幸虧自己及時出現,否則,說不準王爺會吻那個女人。

    雲袖心的想着,撇了撇嘴。

    聽見丫鬟的話,冷邵玉這才收了眼眸,這個女人的妖豔,看久了,還真是能勾去人的魂魄。

    他索性的放開洛殤,瀟灑的起身,雙手隨意的背在身後,大步向前走了幾步,而後帶着低沉的嗓音說道:“還不跟上。”

    洛殤整理了下剛剛被他弄亂的髮絲,卻還是乖乖的跟了過去。

    望着兩人走出庭院,雲袖走向石桌,一雙三角眼死死的盯着桌上那瓶未蓋上蓋子的皇家貴族獨享的金敷藥,眼裏更是憤怒。

    心道王爺今日這是怎麼了,就算演戲,也沒必要將這麼好的東西給那個女人用啊。她恨得牙癢癢,擼起袖子,一把將桌子上的藥同印出血的紗布撲撒在了地上。

    王府的皇家園林遠遠望去,已是富麗堂皇了。可進了庭院裏,才知道它的豪華莊重,每一條古長廊都佈滿了藤蔓,開着一朵朵黃金色小小玲瓏的花朵,散發着淡淡的清香。幽靜的古長廊,象徵着晉王居處的崇高地位,又有着無人可比擬的尊貴,晉王府裏皇家園林奢豪,甚至就連當今聖上的帝宮,也不可與之媲美。

    因爲這裏曾是先帝爲王爺時,初次同冷邵玉的母妃相遇的地方。

    金色閃亮的高大挺拔神柱上雕刻着精細的上古神獸的細紋,閣樓上的一磚一瓦盡是珠璃椵飾,偌大的庭院,參天直上的桂樹,匆鬱挺拔。

    園林裏各種奇特的花草皆有,洛殤望着,唯一沒有的便是那種叫做勿忘我的紫色花朵。不知爲何,她每每看見滿院的花海時,總會記起這種平凡卻讓她難以忘卻的花。她還記得阿玉曾經說過,這種花只適合開在不起眼的地方,難登大雅之堂,像這種奢華的皇家園林裏,除了滿園最多的金牡丹,其他的花朵皆是擺設,更何況是那種平凡不過夕顏的花呢。

    支撐長廊的每一根金黃閃耀的柱子,上面的雕花大有不同,自從進了王府的皇家園林,洛殤便已經感覺了它的威嚴莊重,晉王府的地位果真是顯赫十足。

    每隔着幾米左右都有丫鬟恭恭敬敬的守候,她們站在兩側,雙手搭在身前,屏息凝氣,默不作聲。

    “奴婢參見王爺,參見王妃”

    “奴婢參見王爺,參見王妃”

    “”

    見他們走過來,兩側的奴婢屈伸行禮。

    冷邵玉沒有開口,一張一直緊繃的俊顏卻是緩緩的舒展,眼裏也是多了幾分溫情。

    忽然間,一隻寬厚的大掌摟過洛殤坦露的肩膀,她怔了怔,本能的反應縮了縮身子,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後,沉了眸子,乖乖的配合他向着院子處走去。

    “王爺,請上座。”麻姑爲冷邵玉作揖,待男人坐下後,她也安排了洛殤坐在王爺的身邊。

    洛殤恭恭敬敬的屈伸向太后行了禮,隨後才優雅端莊的坐下。

    宴席旁棵棵櫻花開的那麼美,現在已是初夏,但王府裏的櫻花還能開的這麼豔麗,粉嫩。下人的仔細照料,還真是周到。

    王府裏的家宴,很是講究,冷邵玉坐在主位上,他的兩側一個太后,另一個是洛殤。

    在武周,女子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倫理。即便是太皇太后再尊貴,她也不能逾越晉王的地位,因爲他纔是皇室的血脈,身上流淌的是皇室的血。

    “哥哥嫂嫂遲到了,可是罰酒一杯哦”坐在太后另一側的女人起身開口道。

    洛殤看着她,沒想到她恢復的還很好,才只是一天,她的氣色明顯紅潤了許多,想必就算差些,但掛記着太后來,也會來參加這個家宴。

    朝陽郡主看着洛殤,笑着開口道:“嫂嫂昨日鼎力相救,妹妹還沒來得及謝您,就暫且先乾了這杯,以此謝過嫂嫂的恩情。”

    說完,她拂起袖子,一飲而盡。

    朝陽郡主遠比洛殤要大了很多,但是洛殤既然嫁了晉王,她的哥哥,自然這稱呼在人前也是該有的,何況在太后這個不知情的人面前。

    洛殤剛剛起身,還未來得及阻止,站在對面的女人已經亮出了杯底,一杯酒早已

    潤入她的胃裏,正帶着綿長的笑意看着她。

    既然郡主已經先乾爲敬了,洛殤又顧忌着太后的顏面,總是不好拒絕,她帶了幾分淺淺的笑,也拾起桌子上小巧的酒杯。

    正當她拂起袖子,一隻大手越過她的頭頂,猛然奪過她手中的杯子。

    “這一杯,我代她喝了。”說完,冷邵玉一口飲盡,隨後甩了甩袖子,坐了下來。

    洛殤僵在那裏,低着頭,眉間帶着不解的輕紋。心想着,他這是做什麼,難不成他真的會有這麼好心,知道她現在飲不了酒,所以爲她擋酒不成

    洛殤搖了搖頭,這個男人怎麼會有這樣的善舉,剛剛他可是才羞辱了自己,這會兒又怎麼再能相信他對自己也會有柔情的一面。

    “母后您瞧啊,哥哥可當真是心疼嫂嫂呢,呵呵”冷語心勾着嘴角輕聲的嬌笑,眼裏也隨之思量了些什麼。

    坐在一側的老人,也不由的笑了起來。“好啊,總算有一個人能牽住晉王的心了,也不勞哀家再多費心思了。哀家還真怕我們的晉王爺心裏只裝着那個白家的女人,看來是哀家多慮了。”

    “母后”一聽到靜和氏提起白家的女人,冷語心忙打斷了她,爲她斟了一杯暖心的香醇。又說“母后您快嚐嚐,這可是哥哥特意吩咐奴才千里迢迢從南下經四年才煉製成的香醇呢,您快嚐嚐。”

    說着,她將酒杯遞到了太后的手中。

    白家的女人,哪個白家的女人爲什麼她從未聽人提起,冷邵玉還喜歡着什麼一個姓白的女人。洛殤一頭的霧水,她天生的聰明,知道冷語心有意打斷太后的話就是不想說給她聽,她自然也不會問。

    洛殤只是無意的看了眼斜側的男人,見他淡漠的俊顏沒有絲毫的改變,默不作聲的拾起桌上的酒杯。

    “我好餓”一個稚嫩的童音在挨着冷語心的身旁響起。

    衆人竟忘了,這裏還有這個小傢伙。

    小貝勒兩隻手搭在桌子上,可憐巴巴的看着被銀絲蓋子罩住的滿漢全席,卻又動不了,只能搭拉着腦袋,聽他們大人無聊的談話。

    “是啊,他怎麼還不來”冷語心仔細的瞧了兩眼長廊處,左右還是沒有那人的影子。便對着靜和氏和主位上的男人說“要不,我們先喫吧,小傢伙勞累了一上午,一路的顛簸,想必是累壞了。”

    “也好。”

    聽到主位上的男人開口了,小貝勒才睜大了滿是歡喜的眼睛,拾起桌上的銀筷子,等着身旁丫鬟給他夾菜。

    正在衆人準備動筷時,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夾雜着男人的喘息,隨後懶散的聲音傳來。

    “很抱歉,我來遲了......”

    冷暮飛暖暖的眸子看着一桌子停下來的人,不好意思的抓了兩下腦後的頭髮,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聳了聳肩膀,呲着牙笑着說。

    “暮飛哥哥”小小的身影硬是從位子上跑下來,身旁的丫鬟還未來得及反應,小貝勒已經鑽進了冷暮飛的懷裏。

    “暮飛哥哥,你怎麼纔來。”

    “因爲哥哥有很多事要做,所以耽擱了。”冷暮飛摸着小孩子的腦袋,將他抱起,走向宴席。

    在靜和氏的身前,將小貝勒放下,隨後半跪着行禮。“兒臣給母后請安,願母后福澤千年”

    “來,快起來,哪裏有什麼福澤千年,母后啊要是活上千年,那還不成了老妖婆啦”靜和氏一臉慈祥的隨和的笑,逗的宴席的氣氛也不再冷冰冰的,開始活躍起來。

    小貝勒蹦跳着跑到太后的身前,眨着像是會說話的眼睛,嘟着嘴巴說“皇祖母就會活上千年,您還要給孫兒將一千年的故事呢”

    “再說了,就算母后千年之後,也仍是一個大美人”冷語心笑着打趣。

    說到美人,坐在一側的韓王倒是注意到了冷邵玉身邊的女人。

    她正拂着袖子輕笑,她笑的那麼文雅,那麼好看。

    今天的她,真美。

    那雙微微彎曲着的雙眼和那抹巧弄玉琢的紅脣,濃妝淡抹下卻不似平常女子的妖媚,反而更顯得的她美豔動人。

    她是妖物,隨時隨地都可以勾了人魂去的妖物。

    “人都已經來遲了,還不自罰一杯。”

    主位上的男人突然開了口,他壓低了聲音,一張似笑非笑的俊顏看着韓王冷暮飛,眸光淺淺,帶着若隱若現的遊離說道。

    冷邵玉可是觀察他很久了,見他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旁的女人身上,不知爲何,他心裏竟有種莫名的不快。

    那種感覺,就像自己看上的獵物,同時也被別人盯死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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