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夜色,幽深靜謐,清涼的冷風絲絲吹着,吹的門前的幾個赤紅大燈籠也不禁隨風輕輕擺動,王府的樹鬱鬱蔥蔥,被這夜色裏薰染過倒是萌生了些許的黯然失色。
冷語心甚至都不曾看麻姑,只是帶着幾分表面應付的語氣說道:“姑姑的好意本郡主心領了,不過就不勞煩姑姑費心了。”
隨後她走下臺階,經過院子裏女人身邊時,冷語心的步子頓了頓,她看着洛殤,平淡的臉上一如往昔,眼底卻是有多了深深的哀怨和悲涼。她沒有開口說什麼,帶着貼身丫鬟,直接的走出大廳堂。
冷語心走後,從大殿裏走出來一個丫鬟,也不知在麻姑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只見麻姑一直點着頭連聲應答,之後便帶着衆位奴婢退了下去。
只是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在洛殤身上輕蔑地撇了一眼。
“王妃,王爺要你進去。”
一直低着頭的洛殤,聽到此話,慢慢的將頭擡起,眼底帶着無盡的迷茫與離愁看着那扇厚重的黃金大門。
推開門,裏面的一陣涼氣甚至比夜裏的冷風還要更勝一籌,靜悄悄的大殿,一個人也沒有。
明晃晃閃亮的光芒照射着大殿的神聖光耀,刺眼的黃金鑽石發亮的大字雕刻在牌匾上,彰顯着晉王府帝王之家的張揚。
小巧的步子躊躇在大殿入門一側,停頓了一會兒,還是優雅的邁開向着大殿遠一端高臺走去。
她一步一步的走近,美麗的眸子剛擡起,就看到了他,高臺胡裘座椅上的男人那張俊美妖孽的臉。他的眼線狹長,眉眼末端上翹,那雙奪人心魄的眸子裏泛着點點狐媚,肌膚若脂,薄脣輕揚,妖孽中又滿是陽剛。
男人坐在座椅上,身子向後攤着,一身錦緞長衣微微敞開露出的精緻胸膛,很是魅惑。他閉着雙目,雙手搭在椅子的兩端,隔的雖是不近,但男人俊美的輪廓足以不知不覺讓人沉溺其中。
洛殤凝視着他少有的安逸,其實,他不開口,不睜開那雙好看中透着陰冷的冷眸,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時候,她還是不反感的。
反而,她還是很希望看着他的安靜。
“既然對本王的樣子如此感興趣,就過來瞧個仔細。”
一陣冰冷的話突然的在洛殤的耳邊響起,她立即轉了視線,也不知這個男人究竟長了幾雙眼睛,明是閉着的卻是能看見她在瞧自己。
“我說過來”
冷邵玉睜開雙眼,睫毛緩緩的舒展,他的後背離開座椅,身子半向前傾斜,略微睏倦鬆懈的雙眸看着大殿之上的女人。
女人三千柔發順着她的後背垂過腰間,她緊貼在身上的衣服勾勒了她一身完美妖媚的身材,纖細的腰間,如一條蠱惑人心的蛇一樣,勾人魂魄。
冷邵玉看着她,嗓子竟也是無故的多了幾絲乾渴。
見她沒有動的意思,他勾了嘴角故意的說道“怎麼,不想救他們了”
殿上的女人一聽他如此說,擡高了眼眸,帶着眼裏的幾分狐疑,卻還是硬着頭皮乖乖的走了過去。
主位高高在上的男人一直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上臺階,直到她站在自己的身旁。
洛殤蹙起了秀氣的蛾眉,移開停留在男人身上的目光,她俯下身撿起那張紙卷。
沒等她瀏覽,紙捲上方那兩個鮮紅的大字便已是清清楚楚的印在了她的眼中。
她的心不禁的隨之抽動,是這兩個大字太過明顯嗎
休書......
難不成他是要休了自己
洛殤想着,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可以解脫了,可原是件好事,又爲何在看到那兩個刺眼的字樣時,心裏倒是有幾分的不安生。
冷邵玉一直盯着她,自然也捕捉到了她看到休書兩個字時臉上偷偷顯露出的喜悅,那種他從未看到過她放鬆的表情。看着她如釋重負的喘了口氣,倒是讓男人的額頭頓時陰了一大片,果然,這個女人還真是想極力渴望的擺脫他,還真是愚蠢。
他冷哼一聲,勾起了性感迷人的薄脣,輕言道“別高興的太早,把它看完。”
聽了他的話,洛殤才發覺這休書下面還有幾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她仔細的讀着,只不過臉色卻是不像剛剛,一點點的沉了下去,直到將這張紙卷全部看完。
洛殤睜着大眼睛,拿着手中的紙卷看他,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既然已經休了我,爲何還不讓我離開晉府”
離開她說的還真是輕鬆。
冷邵玉冷笑一聲。“你倒是想得美,本王休了你並不代表會放過你,包括你的家人。”
“那你是什麼意思”洛殤看着他。
“做本王的女奴,直到死”他說的殘忍
冰冷,沒有絲毫的考慮,無情到就這樣將她從一個王妃淪爲到下賤的女奴。
女奴不是奴婢
說白了,他就是換了個更爲慘烈折磨她的方式。
雖然在王府裏,她毫無地位,甚至不如奴婢,可是這個惡魔卻要她當他的女奴,同煙花巷裏的女人一樣日日夜夜的服侍等待他的歡寵,只要他想,她就要無條件的服從。
如此侮辱,她斷然不會許了他。
“你做夢”洛殤憤怒的將手中的休書用力的丟在他那張滿是妖孽的臉上,轉過身便要離開。
只聽背後傳來他淡淡的口吻“他們的命可都在你的手上,是死是活,就要看你了。”
又是威脅,他還真是清楚她的弱點。
洛殤頭也不回的走下臺階,向着大殿上那扇緊關着的大門走去,每一步她都走的毫不猶豫,別妄想讓她做那種下賤的女人。
就在她伸出的手剛要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她的心還是頓了頓,她咬着嘴脣,手僵在半空中。
她很清楚,一旦現在走出了這裏,這個男人斷然不會再給她任何機會,那麼,洛家上上下下的命都要隨着她這個決定而付出慘痛的代價。
想着想着,忽然覺得身子是那樣的僵硬,腿也沉了,胳膊也沉了,她終究還是沒能推開那扇門。
緩緩回過頭,看着高臺上的男人,他並沒有看她,甚至他的理智和淡漠都出奇的平靜。
想必,冷邵玉早就算準了她不敢走出這裏,所以纔會有現在這樣的平淡,真是個可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