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刺眼的陽光照射在女人的臉上,強烈的光速下,依靠在樹旁的洛殤纔是緩緩的睜開蒙松的雙目,她昨夜竟是在這裏睡着了。

    夏日的早上,陽光初生之時,天氣還是有幾分清涼的,洛殤打了個寒顫,環抱雙肩的手上下的摩擦兩下,隨後她撐着一旁的樹,站起身,整理了有些凌亂的裙襬。

    拖着發麻僵硬的腿一步一步的繞過板石欄杆,穿過一排排柳樹交叉的柳林,走向池邊。

    在池邊的淺水處,她蹲了下來,池水很清,所以水面映射出她的模樣便是一目瞭然。

    洛殤看着倒影中的自己,挽起了寬鬆的袖口,細長白皙的雙手慢慢的伸入水中,開始的冰涼讓她不禁一下子縮回了手,而後,才逐漸的習慣了水的溫度。

    兩隻手緩緩地剝開細膩的水紋,她掌中捧着清水撲灑在臉上,就這樣輕輕的抹娑了幾下。

    風吹過,帶來了池子旁兩側叢林的花朵,片片花瓣隨風捲入水中漂浮在池面上。

    “絲若襤褸碧如水,一朝微落淺薄生......”

    她半含笑的雙眼靜靜的凝視着水面沉浮的粉嫩,輕嘆一聲。

    洛殤撩了撩耳邊凌亂的髮絲,那還沾着水滴的睫毛漸漸地風乾。

    她站起身,走回月娥閣。

    這一路上,倒也蠻清淨,其實不過是她的心逐漸的平靜了罷了。

    剛入月娥閣大門,便看着彩兒攜帶了兩個丫鬟站在正院中央,見她走進來,彩兒忙上前。

    她先是笑了笑,隨後開口說“王爺吩咐奴婢帶您前往後庭,今日起,您便居住在後庭,若是有其他吩咐,會有人另行通知您。”

    “後庭”

    “王妃進府晚,對於後庭的一些事還需要仔細的瞭解。奴婢已經同後庭掌事的姑姑交代過了,您到了那邊,若有何疑問自然問她便好,那位姑姑爲人也算和善,想必也不會過於爲難王妃您。”

    “只是這後庭,究竟爲何地方”洛殤倒是曾聽阿玉說過,但當時並沒有詳細的過問。

    彩兒倒是很有耐心,恭敬的解釋道“後庭曾是先帝爲王爺時,便建立在這所王府裏尋歡作樂之地,也就是王府裏歌姬舞女等女子平時住所和練習的地方。王爺說...說您會很適合那裏,便吩咐了奴婢,今日便帶您過去好好的練習。”

    “練習什麼如何學着做一個合格的舞姬來取悅他嗎”洛殤這纔是想起男人昨日裏的一番話,他還真是對得起他的言出必行。

    “怎麼,取悅本王,讓你很不滿嗎”

    冷漠中穿透着震撼感召力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洛殤轉過身時,只瞧見倚靠在偏側長廊上的男人,他高挑秀雅的身材,半側着偉岸的身軀。

    一襲冰藍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木槿花的鑲邊,同他隨意散落附在身後的髮絲朝相輝映,巧妙的烘托出男人的非凡身影。

    他腰繫玉帶,雙手隨意的環在胸前,一張俊美絕倫的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異常的英俊颯爽。

    男人將視線也轉向她。

    洛殤看着他,那張妖孽的臉看久了難免會讓人淪陷,看到他那雙平淡裏透着精光的雙眼盯着自己,洛殤猛然的回過神來。

    當她轉了神情時,男人已經慢慢的走下臺階,朝着她的方向這邊,走了過來。

    “奴婢等參見王爺......”

    “奴婢等參見王爺......”

    彩兒同丫鬟隨着男人走近,半蹲下身子行禮。

    “你們先下去。”冷邵玉的眼神一直落在洛殤的身上,一刻也沒有轉過視線。

    “是,王爺。”彩兒看了一眼洛殤,帶着丫頭們便是退下了。

    待丫鬟們的身影逐漸的消失於月娥閣的硃砂大門外,男人率先開了口。

    “本王在問你。”

    洛殤擡起頭,她不作聲色的笑了笑,說道“即便我有再多的不滿,卻還是一樣改變不了什麼,與其這樣,倒不如欣然的接受。”

    “哦”

    冷邵玉嘴角上揚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很顯然,女人的回答還算讓他滿意。

    他眯起微淺的笑眼,忽然伸出大掌一把勾起她纖細的腰間,順勢的將她攬入自己的胸膛裏。

    洛殤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有些驚慌失措,她前胸的凸起緊貼男人寬厚的胸膛,感受着他沉穩的呼吸同似有似無的心跳。

    “你要幹什麼”她雙

    手抵在男人的身前,頭向後偏過去。

    看着她做無謂的牴觸和掙扎,冷邵玉不禁冷笑一聲,勾起他邪性又迷人的脣角,向她湊過去,輕聲的道“你不是欣然接受了嗎”

    “呵......還真是做作。”看着她的反應,男人嘲諷的輕笑一聲,一臉的不屑,隨之鬆開了手。

    “帶她過去吧。”他轉過頭對着彩兒吩咐了一句,回身便走了,像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處理。

    洛殤看着他走進廂房,那扇門隨之也緩緩的合上。

    “王妃,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彩兒輕聲喚着,提醒她。

    後庭

    這個陌生即將熟悉的地方,倒並不是偏僻,反而周圍的環境極其的優美。

    洛殤跟在彩兒的身後,繞了很遠,纔是進了一個內府大門,這個府裏倒是不同別處,隔着很遠便是聞見了各種雜花雜草混合交織的清香,以及那傳來的陣陣悅耳的絲竹聲。

    剛邁進了一步,裏面便走過來一個年長的女人,她穿着褐色醬紗的衣綢,上面繡着黃色的桂花,頭上很是平凡的髮髻高盤,只是在盤起的髮鬢中鑲嵌了支墨綠色的玉簪子,倒像是有些多年常帶着有些破損的裂痕了。

    她那張飽經風霜的臉,眼角處帶着幾絲皺紋,下顎處有一顆黑黑的痣。

    身後跟了四個丫頭。

    “長青姑姑,這便是昨日同您講的晉王妃。”彩兒笑着解釋道。

    沈長青看了眼彩兒,也附和了笑點了點頭,隨後她將目光轉向身後的洛殤身上。

    當看到洛殤的臉時,她不由的震驚了,身子向後頓了頓,幸好身後的丫鬟及時的扶住了她。

    “姑姑這是怎麼了”彩兒看着她的反應,倒有些奇怪,忙問。

    沈長青停留在洛殤身上的神情好一會兒纔是緩了過來,她拂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頓時萌生的幾滴汗珠,歉意的笑着說“這幾日身子一直不是很舒適,在姑娘面前失敬了。”

    “哪裏,長青姑姑平日裏爲着後庭的事操勞,可謂是勞心費力,王爺定會心記着姑姑的苦心。還望姑姑切不可操勞過度,別在累壞了身子。”

    彩兒處事向來十分圓潤,這也是她能夠以如此二十爾爾的年紀獨領,成爲晉王身邊唯一一個貼身女婢在麻姑之下王爺身前紅人的原因。

    沈長青自然道謝的連聲感激,可也不忘看着身旁的洛殤,她拂起袖子,先是恭敬的行禮,道“奴婢後庭掌事沈長青,恭迎晉王妃。”

    說着,便同奴婢們一同跪下。

    洛殤忙走過去,拂起她們,搖了搖頭,溫和的說道“姑姑不必行此大禮,還望日後勞煩姑姑加以指教。”

    洛殤看着這位掌事,竟不知是何事,爲何她剛剛看自己的神情那般驚訝恍惚,而那眼中的震驚下更多的是敵視和仇恨。

    而她的驚訝,如同當時太皇太后的驚訝一樣,不過在靜和氏的眼中除了震驚還有幾分歉意和心喜。

    洛殤並沒有問她,只是伸出手拂起她們。

    “不敢不敢,老奴定當盡全力的教好王妃。”沈長青恭恭敬敬,態度很友好,她更近一步的瞧着洛殤,眼裏還是流露了同剛剛一樣的震驚和狐疑,可她儘量的壓下去了這滿是的驚異。

    立即恢復了常態,對着身後的丫鬟們吩咐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快接過王妃的衣物,送入廂房。”

    “是,奴婢等遵旨。”丫鬟門馬上接過彩兒身後丫鬟手中的物品,一刻也不敢耽擱了。

    晉王府的等級尊卑一向都很苛刻,所以就算是芝麻大的一個小小官都能足以讓手下的人臣服,倒她洛殤,卻是這裏唯一的意外。

    “這羣丫頭都被我慣壞了,讓王妃和彩兒姑娘見笑了。”沈長青說此話時仰起了頭瞧了瞧天色。

    陽光傾斜,很快便要沒上房檐。

    彩兒眯着好看的眼睛,會意了她的意思,笑着說“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覆命了,昨夜裏的話還要麻煩姑姑費心了。”

    “這是自然,那奴婢等就不送姑娘了。”

    “嗯,好。”彩兒行了禮,她看了看身旁的洛殤,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安心的笑了笑,轉身便帶着奴婢們走了。

    待彩兒等人退出後庭大門,只聽沈長青說道“王府有王府的規律,自然咱們後庭也有後庭的規律,既然王爺吩咐了按照平常女子那樣對待王妃,也大可少了一番細枝末節上的尊卑,奴婢定會盡我的全力教好王妃,同樣王妃在這裏,更不能以身份自居,既然進了咱們後庭,就要按規律辦事,王妃可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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