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跪着爬到洛殤的身前,因爲心裏的愧疚,她不敢擡頭,只是抿着嘴小聲的說“王妃,我......不不不,奴婢,奴婢知錯了,謝王妃的不殺之恩。”

    她磕着頭,杏兒打從心眼裏感激洛殤,她沒想到洛殤會不去追究,反而爲自己求情。

    “我沒有怪你,人都有犯錯的時候,還疼嗎”洛殤扶起她,柔柔的玉手拾着帕子輕輕的擦了擦杏兒額頭上磕破了流着血的傷口。

    杏兒流着淚,她真是糊塗了,怎麼會去加害一個如此善良溫柔的女人。

    “不,不疼了。”她唯唯諾諾的回答。

    “和她們下去吧,找些藥好好敷一敷,否則會留下疤痕的。”洛殤的聲音很柔,很美,讓人聽起來是一種純粹自然和諧的質感,不摻雜一絲的虛僞和假意。

    杏兒再三的拜謝過洛殤後,才肯離開,只是臨走時看了看一旁的青檸,卻只是咬着牙沒有開口。

    “你這一棋下得可真是妙啊,這麼快便收買了人心,不過洛殤,你給我聽好了,就算你再有本事,一樣會落在我的手裏,你給本姑娘等着。哼”青檸狠毒的眼神瞪了洛殤一眼,用力的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同衆位舞姬退了出去。

    洛殤只是抿嘴一笑,並未言其他。

    她轉過身時,蘇卿正站在她的身後,還沒有離開。

    “我真是越來越猜不透你了,本來可以好好的懲罰她們給她們個教訓,可你爲什麼還要如此。”要知道,蘇卿爲了找到證據可是廢了不少的心思,更何況今日不趁此機會將她們一個一個的剷除,只怕來日方長,會更加困難。

    洛殤搖了搖頭,冷清的瞳眸如天上的姚月,那麼美麗皎潔,同時也是那樣的遙不可及。

    “你所謂的教訓,便會讓一個丫頭就此丟了性命,哪怕她再有不對,也應有改過的機會。”

    她說的,也是她一直都想對那個男人說的。

    洛殤還記得,她問他,要她怎麼做,纔會給她給洛家一個機會。

    而男人的回答卻直截了當的讓她放棄了那僅有的幾絲希望。

    他說,永遠都不會放過她們。

    冷邵玉從來都不會聽她的解釋,也從來都不會給她解釋的機會,給洛家改過彌補的機會。

    “洛殤,你可知道,你一時善意救下的人也許並不會感激你,反而會繼續害你。”蘇卿比洛殤大了整整七歲,進府也是較洛殤早了很多年,自然將這裏人心的險惡看的一清二楚。

    可洛殤又怎會不知這個道理,當初的彬兒,她一次又一次的選擇相信,可換來的也不過是彬兒一次又一次的陷害。

    她只是輕笑,並沒有再說什麼。

    蘇卿看着她遠去的身影,不禁冷笑一聲。自語道“真是個善良的女人,也是個愚蠢的女人。”

    好好的一個大會就此被搞砸成了這個樣子,沈掌事特意將排練安排在了後日清晨,也讓她們趁着這兩日再多加練習。

    洛殤腳環上的傷不知何時才能痊癒,這兩日劇烈動作可能是做不了了,她強忍着痛,一瘸一拐的走回南苑,剛入南苑門口,便聽到從裏面傳來的陣陣喧鬧不停的聲音。

    一聲“都給我閉嘴”的怒呵在屋子裏響起,與此同時,門也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剛說完話的青檸還沒有合上嘴,便瞧着洛殤走進來,她的憤怒頓時刻滿了整張臉,一把將桌子上的一整壺茶水打碎在了地上。

    而青檸身後的舞姬們都哆哆嗦嗦,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一樣。

    洛殤並沒有理會她,青檸這個樣子,她也不是一天兩天的看見了。

    只當洛殤走向自己牀邊時,離的有幾米的旁邊牀榻上躺着一個舞姬,她面色煞白,嘴脣發黑,眼眶發青,脣角還流着血色。

    洛殤精通醫術,雖說她看的不是那麼仔細,但也一眼是能感覺出那位舞姬病的異常,她不由的走了過去。

    見此,青檸生怕被洛殤察覺,立即上前攔住了她。

    “你過去做什麼”她皺着眉,語氣生冷。

    洛殤沒時間同她廢話,直接推開青檸。她蹲坐在邊,仔細的瞧了瞧,纖細柔滑的手伸了過去,指尖輕輕一抿舞姬脣角的黑色鮮血,她眉頭一緊,暮色頗深。

    “她中了荊花毒。”

    這種毒無色無味,中了這種毒的人短時間內便會疼痛不已,隨後便會昏沉過去,逐漸的死亡。

    青檸睜大了眼睛,她倒是沒成想洛殤居然頗懂醫術,本來原是給她準備的毒藥,卻不成想被身邊的丫頭誤飲了。

    “你胡說什麼洛殤,這裏哪有什麼荊花,哪怕是有,八

    成下毒的人也只能是你。”

    青檸直接拽起洛殤的手腕,用力一擁,將她推到桌子角。

    因爲腳腕扭傷的地方很嚴重,洛殤重心不是很穩,腹部抵在了桌子上,險些又要摔倒了地上。

    “姐妹們都聽到了,毒可是洛殤下的。”青檸斜着三角眼,走向洛殤,繼續說“洛殤,真是沒想到,你居然會做出這種事,在茶裏下毒,還真是個狠毒的女人。”

    洛殤只是看着她,精緻的臉蛋兒紋絲不動,也不屑同她去爭辯。

    見她如此孤傲,青檸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再次靠近牀邊。

    “如果青檸姑娘不想要她活,儘管這樣做。她剩下的時間可是不多了。”洛殤衝她輕笑,說的風輕雲淡。

    “你”青檸恨不得給她一巴掌,但經她這麼一說,也只能鬆開手,剛剛杏兒的事險些讓她失了民心,現在若是再不讓洛殤醫治,那豈非她太過無情。

    亮她也治不好,一個將軍府從小被大的丫頭,就算精通醫術,只怕也是皮毛,讓她一試也無妨。

    這荊花生在崎嶇之山谷的崖壁內側,毒素是集天地之自然靈物而成,所以其毒也是很特別,要救這個舞姬,還是要費一翻力氣的。

    洛殤的鍼灸之法確實厲害,兩個鐘頭過去了,那舞姬的氣色的確漸好,就連紫色的嘴脣,發黑的眼角也慢慢的恢復了常態。

    不知過了多久,盆子裏的水黑的一眼望不到底,直到那舞姬最後一次拼命的咳嗽吐出了黑色的血塊後,洛殤纔是鬆了口氣,觀察了一會兒過後,纔是一根一根的將細小的銀針從舞姬的體內拔了出來,放在她的箱子中。

    屋子裏的十幾個舞姬圍着她,不由的驚呆了,不成想這個女人到底有幾把刷子。

    “她沒事了”一個舞姬疑問的問。

    洛殤站起身,放下了手中的帕子,擦了擦臉頰上的汗。“還需調養幾日,方子我已經寫好了,照着上面去熬藥,便可。”

    她說的很簡潔,像是已經勞累過度,筋疲力盡,洛殤只覺得自己體力不支,昏昏沉沉的,她也該好好的休息一會兒了。

    “洛殤,別以爲這樣你就可以脫的了干係。”青檸依舊不依不饒,花魂展初試沒有打死她,放火沒有燒死她,就連下毒也讓她躲過了,這個女人的命還真是硬,不過倒要看看她還能這麼幸運幾次。

    “指使杏兒放火的人,包括這次下毒的人,都是你吧。你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殺我,還真是費盡了苦心。青檸姑娘,我提醒你一句,機關算盡,反而會傷了自己。”洛殤仰着臉,好心的提醒她,放下自己的東西,轉身離開了房間。

    “該死的女人我們走着瞧。”青檸一腳踢開腳下的凳子,滿臉怒氣的走了出去。

    衆舞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竟不知何對何錯了。如果說洛殤初次到南苑時卻有幾分不合,但接觸下來便能感覺到,那個女人渾身上下透露的高傲皆是她的氣質與生俱來,並不是猖獗目中無人。

    何況她如此心善,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蠻不講理的女人。除了幾分高冷,便再也挑不出任何的不足。

    “真是不明白青檸姐爲何會如此的恨洛殤,我倒覺得她還不錯。”

    “是啊,並不像她們說的那樣。”

    “......”

    幾個舞姬小聲的議論着。

    “青檸姐認爲對的就是對,認爲錯的哪怕是對,在這裏也只能是錯。不管她洛殤如何,只要是青檸姐厭惡的人,你們理應共憎之。”一個舞姬站了出來,大聲的嚷道。

    衆人便不再言語。

    離花魂展的日子越來越近了,真不知腳環上的傷何時能痊癒。

    夜裏的櫻花樹,帶着幾絲悽美,如童話中雕塑出來的一樣唯妙,散發着迷人的光姿,而這樹下的翩翩起舞的女子,更是別有一番風韻。

    帶着腳上的傷,洛殤強忍疼痛,專心的練習,每邁出一步,她都覺得很艱難,落下腳的一刻,連帶着筋骨都會很痛。

    一個踉蹌,她再次摔倒在了銀色素裹的地面上。

    洛殤已經記不清楚這是她第幾次摔倒了,而這一次,她卻是很難再站起來,腳腕的紅腫顏色更重了,她只是咬着脣,強忍着。

    一隻手從後面伸向她,將她從地上拉起。

    “你還真是不要命了,再有幾次,別說你這隻腳,就連你這條腿也很難保住。”蘇卿不知何時到了這裏。

    她的話並不是故意嚇唬洛殤才說的,青檸等人心狠手辣,上次她腳腕的鎖骨險些就要斷了,又是經過一場大火死裏逃生,本該好好靜養,她卻在這裏不停練習,也不顧自己的傷,這不是在玩命還會是什麼。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