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殤看着她,平靜從容的臉上沒有生出一絲畏懼,她的淡然鎮靜絕不似尋常女子那般。

    南苑舞姬們搖了搖頭,示意洛殤不要插手此事,青檸不敢將她們真的怎麼樣,反而,一旦她涉入,青檸是斷然不會放過她的。

    “你倒是很知趣。”青檸輕蔑的看了她一眼。

    “我青檸也不想有意爲難南苑各位姐妹們,只要你們這位王妃肯跪着爬到我的腳下求我,我便全當此事從未發生過。如何”青檸邪笑,她想着,依照洛殤的性子,來時她便領教過了,是斷然不會跪下來求自己的,也正好,讓那羣人看看,她們值不值得幫這個女人。

    小竹攥起了拳頭,她擡着頭看着青檸,大聲的嚷道“你太過分了,王妃從未得罪過你,你這個狠毒的女人偏偏一次又一次的陷害王妃,至王妃於死地,你一定會下地獄的。”

    啪

    小竹被青檸一個狠巴掌打的險些摔倒。

    “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奴才這樣和本姑娘說話了你也配”青檸說完,將頭轉向洛殤,得意的一笑,問她“考慮好了嗎”

    洛殤沒有開口,她看着一旁委屈流着淚的小竹,看着身後這羣南苑善良的舞姬們,咬緊了嘴脣。

    雨,還在下着,天像是露了一個窟窿,怎麼也堵不上。

    “好......我爬。”

    “王妃,不要......”小竹也跪了下來,洛殤怎麼說曾經也是王妃,是將軍府嬌生慣養的小姐,怎麼能受她小小知縣千金的這般屈辱。

    南苑舞姬們也是沒有想到洛殤會答應,忙阻止“王妃,決不可,她要去便讓她去好了。您絕不能這樣委屈自己。”

    洛殤的睫毛紋絲不動,眼睛也是不眨一下,白皙乾淨的臉蛋兒美麗又憔悴,她抿着脣,攥起了拳頭,不顧衆人的勸阻,擡起了彎曲的右腿,向前一步,重重的落下。

    “王妃......”小竹朝她伸出手,卻被她擋開了。

    洛殤緊緊的咬着嘴脣,跪着朝着青檸爬過去,大雨淋漓着她的全身,狠狠的打在她渾身上下的每一處,兩行淚,從她的眼角不經意的滑落。

    一步,兩步,三步......

    她是堂堂洛家小姐,將軍府的千金,當今太皇太后親命的晉王妃,今時今日卻受一個舞姬如此的羞辱。

    衆人看着她艱難的爬着,跪到青檸的腳下。

    “求青檸姑娘,放過她們。”她低着頭,忍耐着說。

    青檸一陣笑,拂起袖子說“你就這麼點兒誠意嗎喏”

    她邊說邊將腳伸向洛殤。

    洛殤初次進入後庭西苑時,青檸便是叫她跪下來給自己擦拭鞋子,當時洛殤潑了她一身茶水,今日,她是要故技重施,當衆讓這個女人出醜,她還必須要欣然接受。

    因爲她知道,洛殤是不會拒絕的。

    “青檸,你未免太過分了。”南苑舞姬們實在看不下去了。

    而洛殤什麼都沒有說,默默的拿出自己腰間的帕子,給她一點一點的擦乾髒兮的地方。

    “這裏,這裏還有。”

    直到青檸嘲弄夠了,才收回了腳,卻在那一刻,她用力的踹了洛殤一腳,大聲嚷道“瞧你給本姑娘擦的,這鞋子都要壞了,算了,本姑娘也不想同你再耗下去了,你就繼續跪着好了。我們走。”

    青檸低咒了幾聲後,率領西苑衆位舞姬離開了這裏。

    待她一走,南苑首領忙過去同小竹扶起洛殤,隨後衆位舞姬皆是跪在洛殤身前。

    “你們這是做什麼”洛殤看着她們。

    只聽那首領舞姬說道“南苑舞姬深受王妃恩惠,感激不盡,必定報答王妃的恩情。”

    洛殤嘆息一聲,扶起她,又是對着衆人說“你們快起來,若不是因爲我,你們也不會受此威脅,所以根本無需感謝我。”

    “王妃。”那領頭舞姬瞧着她,再一次懇請道“若是王妃不嫌棄,請入住我們南苑。”

    “南苑衆人懇請王妃入住南苑。”

    “南苑衆人懇請王妃入住南苑。”

    小竹也拉了拉洛殤的衣袖,若是洛殤繼續留在西苑,青檸早晚會害死她的,若是入住了南苑就不同了。

    洛殤笑了笑,搖了搖頭。“我不會去的,你們回去吧,今日之事,都不必放於心上。”

    洛殤繼續跪着,轉過了頭,不再開口。

    “小竹姑娘,你看......你再去勸勸王妃吧。”

    “這,我......”小竹站在洛殤身旁,還沒等開口,只見洛殤淡漠的雙眸一閉,她便知道,再說多少,洛殤也不會再改變主意了。

    王妃可不就是這樣,寧願苦着自己,也不放下她的傲骨。

    小竹無奈的搖了搖頭,只見那羣舞姬們再次跪了下來,並口口聲稱要同王妃一起跪着,直到沈掌事饒恕王妃爲止。

    任憑洛殤如何說,她們皆是不走,一大羣人便是跪在子羅堂庭院裏,承受着暴雨的洗禮。

    子羅堂外一直躲在樹後的兩個奴才互相看了看

    。

    “走,快去稟告彩兒姐姐。”

    大廳堂的窗子開着,雨打芭蕉的細膩聲猶如輕快美好的絲樂,大雨不知何時化爲了細絲,略微傾斜的沐浴着窗外的樹葉莎莎作響。清新的綠意也是給人以明快的爽朗,尤其是那幾絲吹進室內的清風。

    廳堂裏竹編坐席上,兩個很是俊美的男人圍着一張珠萃的小小桌子,默視着手中的棋子。茶杯裏的茶水已經涼了,早就沒有蒸蒸熱氣冒出。

    “太過急於求成,反而會一事無成。”

    聽男人說,冷暮飛頓了頓,不以爲然得笑了,說道“若是不這樣,恐怕一子未動就已經全軍覆沒了,這叫先下手爲強。”

    他邊說着便重重的落下了棋子。

    兩人連下了几子後。

    “呦”冷暮飛拾起的棋子的手指還沒落下,他前傾斜着身子仔仔細細的端詳了一番,思量着。卻是無落子之處,負氣的搖了搖頭後,嘆了一口氣。

    丟下棋子,雙手拄在涼蓆上,不悅的說道“不玩了不玩了,總是一個套路,再玩幾次哥哥還是會贏。”

    對面的男人,面無表情,也收起了指尖輕夾的棋子,緩緩放入蠱中。

    冷暮飛翹着腿,悠閒的吊了一根竹葉,說道“既然哥哥這麼懂爲兵之道,爲何不取而代之,總是好過我武周江山握於一凡夫俗子的手中。”

    雖說當今聖上,先帝的二皇子也是他的兄長,且待他也如同親兄弟一般,可冷暮飛卻始終認爲這個二哥膽小無能,資質平庸,若不是他生的好命,大哥無故失蹤,才落的個皇位給他,他又怎麼能順理成章的坐上武周龍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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