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窗外的月影幽幽落地,如水清波暗暗浮動。

    洛殤坐在梳妝檯前,一瀉如水的飄然長髮散落腰際,纖細的手指小心拿着梳子,望着銅鏡中的自己,慢條斯理的輕輕梳理。

    “小姐,我來吧,郎中說您的手暫時還是不要動爲好。”阿玉擔心她手上的傷口,接過她手中的象牙玉梳。

    只當這時,一陣輕柔的敲門聲響起。

    這裏是月娥閣中最寧靜安詳的地方,鳳棲寢殿。據說這裏,本就該是晉王妃所居之處,但因那時晉王不待見洛殤,才讓她搬到遠遠的廢院,紫金閣。

    如今念及洛殤有傷在身,才讓她住在這鳳棲寢殿好好靜養。

    只是這麼晚了,也不知會是誰來。

    阿玉打開門,來的人讓她頓然失色,她半蹲下身行禮。“奴婢給姑姑請安,不知姑姑深夜前來”

    麻姑還是老樣子,對於這種女婢,她向來不放於眼中,站在門口,對身後的下人吩咐道:“將東西都搬進來。”

    然後,幾十個奴才入入出出,來來往往小心翼翼的朝着裏面添置應有的華貴器物用品。

    梳妝檯前的洛殤並沒有任何表情,她也沒有過問。麻姑是府裏的總管姑姑,一切都聽從於晉王的安排,她也只是奉命行事,所以洛殤根本不會去過問這些。

    待一切添置都擺放完好,麻姑有模有樣的走進室內,對着洛殤微微略低了頭銜,倒也客氣。“王妃看看,還需要添置什麼東西,奴婢一併叫人給您打理。”

    阿玉愕然,看向洛殤,這麻姑是怎麼了。原以爲她來,又是想找小姐的麻煩,這個人當初可是沒少讓洛殤吃盡苦頭。

    洛殤依舊謙和有禮,她輕聲說:“姑姑有心了,只是這裏一切都好,不必再勞煩您了。”

    鳳棲寢殿,只是她暫時居住的地方,沒想到腳骨上的傷那麼嚴重,一旦好一些,她就會離開這裏。

    麻姑冷漠的臉色一沉。“那晉王呢”

    咚的一聲,凝神中的洛殤不小心碰掉了梳妝檯上的胭脂盒,細膩嫣紅的胭脂粉末鋪灑了鏡前,梳子也掉落在了桌子上,她錯然的問道:“姑姑的意思是”

    “她的意思。你不明白嗎”冷淡的口吻從門口傳來。

    夜半皎潔的月光籠罩着一層幽幽的光澤,朦朧的微光潑灑在男人偉岸的身上,照着他古銅肌膚,深邃的冰眸。一身暗沉的墨色長衣落地,整個人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風氣。

    那精緻到讓人發狂的五官,飛揚的劍眉,堅挺的鼻樑,如神造化。屬於他的那份美麗卻不帶有一絲的陰柔,令人望而生畏。

    “王爺。”衆人皆半傾側身子行禮。

    麻姑行事向來如會意,她點了點頭,帶領衆人退出房間。經過阿玉身邊時,停留了一個步子落地的瞬間,卻什麼也沒有說。

    阿玉看了眼梳妝檯前的洛殤,還是退了下去。

    銅鏡裏印刻着一張虛弱,又極其美麗的臉,那很難帶着柔順,帶着喜悅的雙眸,風輕雲淡。看着倒映在半張鏡子裏,男人一步步的走近。

    看他這個樣子,想必傷也真的無大礙了,既然這樣,自己也就不用再有什麼可擔心的顧慮了。

    “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寢殿。”男人立體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眼角微微上揚,薄脣色淡如水,半傾下身,雙手抵在洛殤眼前的梳妝檯上。

    她淡漠的眸光一撇送來的東西,默然一笑,沒有任何可喜。“我怎麼配住在這樣好的地方。更何況,要與你住在一起”

    冷邵玉輕笑,絕美的臉緊逼洛殤的臉頰,她柔軟的髮絲裏,身上的每一處所散發着的淡淡香氣,都讓人着迷。

    俊美的臉上此時嗜着一抹放蕩不拘的笑,手指輕輕的替她梳理散落身後的一襲柔發,他慢慢的開口。“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王妃。你說本王該不該住在這裏”

    他的聲音極具魅惑,柔聲細語,脣齒呢喃,讓這偌大的房間充滿愛火赤香的前兆。

    “晉王忘了,您已經休了我。”洛殤看着他的眼睛,滿是從容,轉眼避過。

    都說女人是善變的,還真是一點兒都不錯。祈求他時,對他溫順妥協,不滿之時,又如此驕傲,冷若冰霜。這就是洛殤,就是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

    也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敢用這樣語氣和自己說話的人。

    冷邵玉勾起脣角,獨具氣魄的眼睛看着她側過的半張面容。“你的意思是,想要本王重新迎娶你”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便再來一次洞房花燭。”說着,他的大掌直接打橫抱起洛殤,向着偌大的牀榻走去。

    被他騰空抱在懷裏,卻是無法推脫,冷邵玉是不是早已經趁她昏迷之時,將自己的身體完完全全的看透了,他手掌抱着自己的地方竟然巧妙的避開了所有傷痕之處。

    這一次,他沒有直接將她扔到牀上。

    隨着雙手輕輕的將她放於上面,胸膛也壓了過來,他半弓着身子,一隻手拄在她的頭上方,那張妖孽的臉緊貼着她,幾乎不差分毫。

    洛殤還未動幾下,胳膊就已經被他環住。

    “洛殤。一個爲了權勢嫁給本王的女人,一個假意清高的女人。一個堅強,驕傲的女人。到底哪一個纔是真正的你。”看着她的眼睛,卻早已不同以往的寒冷神情,溫柔的手掌撫摸上她柔滑的臉頰。

    她堅強,就憑她敢爲了洛家甘心嫁給他,受盡了痛苦和折磨卻還能毅然的站起

    她不怕死,爲了救全城百姓甚至敢於當衆指責聖上,敢在衆把利劍刀鋒救下他的命

    她又是那麼的驕傲,即便受盡了他的折磨還保留自己的清高和尊嚴,受盡委屈也不肯開口做無用的解釋

    雙眸顫動,對望着他。這一瞬間,她心口的酸楚遠遠抵過身上的傷疤。

    他溫柔狹長的手指輕輕擡起她的下顎,大拇指輕抿她的櫻脣,溫熱的脣悄然落下。

    睫毛上挑,美麗的瞳眸蒙上了一層水霧。

    感覺到她的牴觸,冷邵玉看着她,就是此刻這雙滿是柔情的雙眼,讓洛殤慢慢的淪陷。“既然心都已經是我的,你的身體也該接納我。”

    他解開自己腰間的衣帶,結實的胸膛裸露在洛殤的面前,他溫柔的親吻着她,這種渴望又小心的呵護,輕柔的吻如蜜河般清醇。

    洛殤沒有再去掙扎,任憑男人解開她的絲帶,褪去她的輕紗幔錦。他的大掌撫摸着她的肌膚,如同乾柴烈火般灼燒着她。

    極具柔情的吻,幾乎遍佈了她的全身,她露出的肌膚留下斑斑斕斕他的痕跡,一遍又一遍的索取,纏綿的火焰在這室內漫開

    也許這一刻,她才知道,他小小愛的恩施竟可以拂去她所受這三個月的所有委屈,她才明白,自己究竟愛他到了什麼地步。

    冷暮飛說,她會後悔的。不管怎麼樣,天堂也好,地獄也罷,已經愛了,便再也無法割捨。即便這條路是錯的。不過,再也無法回頭。

    一場牀榻的纏綿,她的身體早已疼痛的無法動彈,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次日。

    耳邊傳來一聲熟睡的輕喘聲,洛殤纔將頭慢慢的轉過,看到的竟是他那張最具魅力的容顏。他的眼線狹長,眉眼末端上翹,五官泛着狐媚,卻又不失陽剛。

    每次纏綿過後,睜開眼睛的時候,牀邊的另一側早已經空落落的只剩下褶皺。

    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夢。她抓着被子護在胸前,慢慢的撐着坐起,向後傾靠,看着他。

    他結實的前胸印着很深的一道刀疤,這疤痕很長,如果,他沒有爲自己擋這一劍,如果,他們沒有跌落低谷,也許,她今日也就不會在這裏。而他,也不會留在自己的身邊。

    見男人的睫毛有些蠕動,洛殤忙背對着他躺好,閉上雙眼。

    太多的時候,他們都是以仇恨相見,這樣的時候,太生疏。假裝睡意,對於現在來說,應該纔是最好的選擇。

    冷邵玉睜開了稀鬆的睡眼,便對上她雪白的後背,他不發聲的輕笑,本是要撫摸上她袒露在外的傷痕,卻又怕驚擾到她熟睡,還是停了手。

    轉眼,他已經穿好衣服,站在了牀邊。

    神情在牀上的女人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房間。

    “奴婢參見王爺。”阿玉一早便守在了門外,晉王一臉的平淡,隱隱透露着幾分愉悅,難道昨夜,他們

    阿玉有些不安,小姐已經愛上了晉王,可她卻不知晉王的恨完全是因爲一個女人,又怎麼會真的愛上她。如果這份情裏她陷入的太深,只怕會難以自拔。

    阿玉嘆息了一聲,推開了門。

    洛殤正坐在那裏,也不知在想着什麼,樣子很專注。

    她走過去。“小姐。”

    只見洛殤轉過頭,眼裏有說不清的複雜,她在擔憂。“幫我求幾副藥,你知道的。”

    阿玉看着她,有些怵然,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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