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寢殿不遠處,果真有條幽深的小路,這是一個再偏僻不過的地方,通幽的曲徑也只有僅此一條,磕磕絆絆的石子路不平,踩在上面腳下都陣陣的劇痛,而她的心,就在這撲朔迷離間遊蕩。

    棵棵梧桐參天直上,遮住了日光,也擋住了風的吹拂,繁盛的枝葉交叉遮掩,不漏一點兒縫隙的將整個地方包的嚴嚴實實,終於,她站到了那堵高大寬厚的牆壁下,雜草長到牆壁的半中央,說不出的苦楚涌上心頭,她怕這一切都像雲袖說的那樣。

    那扇鐵門上着鎖,卻在她一觸碰的時候,悄然滑落,掉落在她的腳下。她是那麼聰明的一個女人,竟然也會陷入這樣一個小小的騙局。是愛的太深,還是情給的太重。

    門被她緩緩的推開,一入眼簾的大片乾枯勿忘我垂在院子兩側,洛殤手攥的緊緊的,踩着雜草,一步,一步的向那所緊閉的紅棕古栗色的房門走去。

    雙手停頓了好一會兒,她纔有勇氣推開那扇門,屏風的一處,鳳凰舞天的金莎百雀羚帷帳忽飄忽起,一陣淺淺的天竺香的味道兒悠悠飄來,如暗香浮動,房樑上高掛着白綾,白色的燈籠懸在上面,走過屏風,是一精緻的房間。

    高大的金桌上,擺放着各種貢品,正中間,立着一塊楠木的墓碑。

    她一眼,便是望見上面血淋淋的幾個大字。愛妻,白月娥之墓。

    愛妻,她是他的妻子,自己,又算什麼。

    洛殤完全呆住了,腦袋裏一片空明,每走過去一步,天竺香味兒的濃厚都讓她喘不過氣來。

    白月娥已經不在了,那是他的過去,她不該去計較。可爲什麼,他還要活在過去,爲什麼要把她帶入同他一樣的世界裏。

    墓碑旁豎立着一塊空空的墓碑,上面光禿禿的一個字兒也沒有,這是冷邵玉想在自己死後能依舊陪着月娥準備的吧。

    洛殤無言傻笑,她伸出顫抖的手剛去觸碰,身後一聲冰冷響起。“你怎麼在這裏”

    多麼熟悉的聲音,雖是質問。

    她輕笑着緩緩的轉過身,看着他。

    男人看着那塊墓碑以及周圍的完好,纔將視線投向她。他瞬間勃然變色,冰冷的眸子迸發出一道寒光,眼睛裏昔日的溫柔早已經煙消雲散,只留了寒冷,憤怒。

    他高大的身影兒迫近,居高臨下的面孔又是同之前一樣,讓人懼怕。

    那麼冰冷的話,那麼的冷,就像一塊細長冰條深深的扎進心裏一樣。“誰讓你進這裏的你都做了什麼”

    洛殤看着他,眼裏含着淚,一直硬忍着不讓它流下,她倏然一笑,擡起頭,對上他冷冽的冰眸。“你覺得我能做什麼我會對一塊墓碑做什麼”

    “你這麼興師沖沖,只是爲了一快墓碑,如果你看到的是它斷了,又會怎樣”她近乎還能開的起玩笑,勾着脣在他的眼前說着如此的話。

    看着冷邵玉寒冷的臉沉得越來越暗,他緊蹙着眉,眼裏的狠光似乎能將她穿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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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殺了我嗎呵呵”

    一聲嬌笑後,室內也響起了一個狠狠的巴掌聲。

    這一巴掌,比往常的都要重很多,他出手那麼狠。轉眼間,洛殤的身體跌倒在地上,半張臉已經開始蔓開火辣辣的疼痛,她卻沒有絲毫的惶然。

    慢慢的從地上站起,還是那麼好看的眸子凝望着他,她看着他笑,手指抿去脣角的血。

    冷邵玉收回了冷厲的眼眸,這樣的洛殤,讓人心疼。她是那麼高傲,那雙眼睛彷彿對於一切都滿不在乎,而這一刻,唯獨這般哀傷,卻在隱隱作笑。

    他伸出手想要去撫摸她的臉,卻被她躲開。

    洛殤的鼻頭酸紅,眼圈紅通一片,始終不流一滴淚,她異常的平靜,緩緩開口:“你的愛妻是她,那我呢,我算什麼”

    “爲什麼你不告訴我你的心裏一直都有一個無法代替的她存在,你讓我住進鳳棲寢殿,讓我跳的那支夢伊舞,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在我的身上找尋她的一點點兒影子來滿足你空缺的心,是嗎你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自私,這麼殘忍。”

    “我愛的是誰,重要嗎就算我的愛給了她又能怎樣”低沉的嗓音,他的臉還是如此俊美,濃重的陰沉,眼裏的狠光逐漸的化開。冷邵玉自認爲,即便他愛得是月娥,但能給洛殤的並沒有少一分一毫。

    是這個女人太不知足了。

    聽完他的話,洛殤竟然笑出了聲音,她嚥下心酸的淚。“你把愛給了她又能怎樣。可我把愛給了你,我該怎樣。”

    如果一開始就知道得不來,她就不會對他動心。

    她那麼高傲,怎麼會甘心做了別人的替身。

    冷語心說,他是一個鐘情的人,一旦愛了,就不會放下,她說的,是對的。只可惜,眼前的這個男人鍾情的,他愛得,從來都不是自己。

    如果她沒有來這裏,他是不是打算就這樣一直瞞下去,瞞多久,一輩子嗎

    洛殤抿了抿苦澀的脣瓣,她從容的解開自己腰間的玉墜,這塊玉只有一半,是那日他們出城時,他送給她的。她以爲,他們真的可以白頭,夢還是這樣醒了。

    “這本就是該屬於她的東西,還給你,從此,我們再不相欠。”她含着淚將玉墜放於桌面上,帶着最初時的淡笑,轉身離開。

    真的能做到不相欠嗎,她的心已經給了他,還怎麼才能收的回來。

    冷邵玉斜飛英挺劍眉,細長蘊藏着銳利的黑眸,不容直視。他攥住洛殤轉身的手臂,寒冷的聲音裏帶着淡淡的憂慮。“兩不相欠,你這是什麼意思只要你願意,我會全當今日的事從未發生,也會像對待月娥一樣如初的對你。”

    一聲輕笑而過,半眼撫媚不屑,她慢慢的移開他的手,毫不猶豫的說道:“我不願意。”

    轉身,走出這裏。

    她不願意,也不甘心,只做一個永遠得不到他心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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