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宵散盡,直到外面東陽升至房檐,男人才緩緩睜開雙目,昨夜喝了許多酒,直到現在,頭腦仍舊帶有幾分昏沉。

    輕輕偏過頭時,躺在身旁的女人還在安睡,清秀的臉蛋兒掛着未消散盡的淚痕,他也逐漸的記起,昨夜對她做過的事。

    想着想着,冷邵玉伸出手,緩緩撫上她的臉頰。就是這一觸碰,卻讓閉着眼睛的洛殤,睫毛忽顫,樣子很不安生。她面色憔悴,嘴脣發白,這張小臉兒無不讓人憐惜,閉着的雙目有一道合不上的縫隙,她在害怕什麼恐懼什麼

    撫摸她臉頰的手,溫柔輕緩,生怕一個動作驚醒了本就不安分的她。

    “你這個樣子,是故意讓本王心疼嗎”男人看着她,聲音的壓得很低,似乎只能他自己聽得到。而夢中的女人卻也眉頭一緊。

    冷邵玉無奈的笑笑。

    其實,那天動手打了她,他也很後悔。若不是這個女人一次又一次口無遮攔,故意激怒他,也不會失手打她,每一次打完她,心遠比她還要疼。只是,她不懂。

    “你真是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即便做了替身又怎樣,除了對月娥的愛,本王一樣什麼都可以給你。”他眼裏柔光四溢,手指在洛殤高挺的鼻尖上輕輕一撩。

    他知道她倔強,這世上每個男人都欣賞自尊高傲的女子,但更喜歡順從自己的女人。

    貪戀的看了她有一會兒,冷邵玉才收回目光,穿好衣服。剛推開門時,正巧兒走來的阿玉也剛好轉身,她手裏端着一碗未散去熱氣的碗。

    邁開的步子,忽然收回,冷邵玉側着臉,冷眼瞧她,而後眸光轉移到那碗棕紅色的液體上,血紅色的液體倒是讓他的眉頭一緊。

    “這是什麼”他整個人都是冷的,語氣也是冷的。

    阿玉低着頭,頓了頓,倒是如常般故作冷靜,回道:“小姐最近身體不適,郎中說可能是情緒所致,所以開了這些調節的藥。藥快涼了,奴婢先告退了。”說完,她端着藥匆匆進了屋子。

    冷邵玉臉色陰沉,這幾日聽彩兒回話,除了楚郎中開的那幾味兒藥,洛殤並未再服用其他,細心想着,對着一旁的奴才吩咐道:“去叫楚郎中來,順便查一查王妃的藥。”

    房間裏,聽見阿玉在耳邊的輕喚,牀榻上的洛殤才無力的睜開眼睛,不知昨夜哭了多久,眼睛如此模糊。阿玉扶着她坐起,給她更了件簡單的素衣。

    室內還存留着昨夜的痛苦掙扎過的餘味兒,他的粗暴,殘忍的話,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邊重複着。洛殤呆呆的坐着,對着鏡子,阿玉給她梳洗那流長的發。

    “小姐,那東西,您該喝了。”

    望了一眼桌子上的藥碗,洛殤點了點頭。

    阿玉將碗端過來時,藥已經涼了,遞到她的手上,冰涼的溫度正如她的心,發白的嘴脣一抿,剛要飲下,只聽門外的丫鬟們恭敬的喚了聲。“王爺。”而後,門被人從外打開了。

    站在門口的男人,板着一張鐵青的臉,眼底如堆積着萬年玄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俊美的臉上刻着隱忍的憤怒,又是在儘可能的壓低。他邁開步子,朝着她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眼打量着坐在她身下的女人,一把奪過她手裏的藥碗,隨後,他身後的楚郎中小心翼翼接下。

    他的眼裏深的像化不開的墨,比任何一次都要深,盯着這個若無其事的女人。

    身後傳來楚郎中的一聲輕咳,猶豫了一會兒,郎中才說:“王爺,的確是”

    沒等郎中說完,響起一陣霹靂啪啦的破碎聲,刺着衆人的耳膜,遺了一地碎片。他半曲身體,一隻手被茶杯劃破流着鮮紅的液體,也滿不在意,嗜血的眼眸裏發出幽深的光,直直的逼視她。

    指尖輕佻起她的下顎,看着她那張平靜的臉,薄脣顫動。“你最好給本王個解釋。”

    他兩指間力道很大,捏着她的臉頰處隱痛,洛殤眼望着他。“不想懷你的孩子,還需要什麼解釋”

    冷邵玉輕輕的吸了一口冷氣,俊眼裏光明隱晦不定,本以爲如果她有了孩子,就會將這一切都告訴她,哪怕再不濟,看在孩子的份兒上也會好過他們此時,而這個女人,一直以來卻都在喝這種藥,他還妄想着和她有個孩子,她是把他當成了傻子嗎

    “你好大的膽子。洛殤”他一聲怒吼,甩開她的下顎,一把將她推在地上,猙獰鐵青的臉讓衆人不敢擡頭。

    阿玉爬到男人的腳下,拼命的磕頭。“奴婢有罪,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小姐並不知情,是奴婢恨毒了晉王,纔會在小姐的藥裏動手腳,小姐並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麼,王爺要罰就罰奴婢,奴婢絕無話說。”

    “求您饒了小姐吧。”阿玉的頭磕的通紅。

    冷邵玉看着洛殤,冰冷的開口。“她說的,是真的嗎”

    地上的女人輕笑,反問他。

    “晉王覺得呢”話裏,似乎帶了無盡的嘲諷。

    “回答我她說的,是不是真的”冷邵玉怒吼着將她從地上拉起,憤怒的臉已經再也沒有什麼能夠形容,可怕的像一隻發了瘋的魔鬼,他掐着洛殤的脖子,看着洛殤痛苦的表情也不撒手,連僅存的疼愛都被憤怒替代了。

    “你這種人,不配我懷你的孩子。不是想要個解釋嗎,這就是我給你解釋。”看着他的眼睛,沒有絲毫退讓和屈服,她是在挑戰他的權威,就是要將他那高高在上,猖狂的心撕碎,捻在腳下,她不屑。

    阿玉搖頭,她知道洛殤說的都是氣話,她哭着。“小姐王爺,求您饒了小姐吧,王爺”

    “滾開”冷邵玉一腳踹開阿玉,他鬆開洛殤,那張臉明擺着的陰狠卻笑了,他勾着脣,說道:“我會讓你後悔的,讓你哭着求我懷我的孩子。”

    男人轉過身優雅的坐下,翹着二郎腿,饒有興趣的瞧着跪着的阿玉,頑劣的聲音問道:“你叫阿玉”

    阿玉抽動着身體,小心的點點頭。

    “你家小姐如此大膽,本王不懲罰她,你說該怎麼辦”淡淡的話處處讓人毛色悚然。

    阿玉抽泣中,硬是擡起頭。“所有的一切,奴婢願意代替小姐承受。”

    放下優長的腿,男人輕笑一聲。“真是個好奴婢。本王會給你個好去處掖刑寺。”

    聞言,阿玉臉色煞白,身體渾然一顫,蹲坐在地上。要知道掖刑寺是武周開國到現在以來第一酷刑地,凡是進了那裏的人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以說痛不欲生,然而又沒有那麼容易死去。一般關進那裏的也大多都是些重量級的別國刑犯,一到夜裏,整個偌大的掖刑寺就會傳出陣陣哭喊的聲音,聲聲皆是撕心裂肺,讓人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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