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靜雨梳理完畢,優雅的走出房間,兩側奴婢只是自顧站着,也不屈身行禮,也不開口稱呼,對她更是毫無善意。

    她聽嬤嬤說過,晉王妃初嫁進王府時也是不受人待見,可轉眼,竟俘獲了王府上上下下衆人之心,而今,對自己的這點兒小小委屈又算的了什麼。

    她笑了笑,問道“你們王爺呢”

    婢女們皆是閉口不答,也不擡頭看她。

    司徒靜雨貴爲漢朝王府二小姐,是司徒先厥正妻所生二女兒,自從長姐出嫁,她在漢朝王府的地位可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算是天上的月亮,只要她想要,司徒先厥也會想盡辦法爲她求得。

    而今,晉王府小小奴婢都敢給她臉色瞧,這還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擡起頭,平和的一笑,剛邁開步子要下臺階,正巧兒彩兒過來。

    彩兒瞧了眼這羣奴婢,好歹司徒靜雨也是漢朝王府郡主,就算再不濟,這面子上也要過得去,她低下身行禮,對着奴婢們呵斥道“漢朝王府的郡主問話,你們有幾個腦袋敢閉口不答”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侍女們立即跪下。

    彩兒冷哼一聲,轉過身對司徒靜雨笑着致歉。“一羣不懂事的丫頭,不知您的身份,還望郡主多海涵。”

    如果真是不知她的身份,想必也就不會守在門外這麼久而不進去,司徒靜雨收起眼底的深索,帶着一臉優雅的笑容。說道“這點兒小事我又怎會記掛在心上,況且,她們只是嚴格值守,並未冒犯於我,你也不要責怪了她們。”

    彩兒仔細的思量她,到底是她太過賢良淑德,還是別有用意,如此宅心仁厚,着實讓人不得不細心掂量。忽想起王爺臨走上朝時留的話,務必將司徒郡主送回漢朝王府,她想要什麼一併應允了便是。

    彩兒開口:“郡主,轎子已經給您備好了,王爺說,您想要什麼......”

    “我嘗聽人說晉王妃如東方仙子,不僅貌美,才德也是兼容,備受太后娘娘賞識,只是不知能否見其一面。”司徒靜雨拽了拽自己袖口,見彩兒沒表態,繼續說“昨夜的事我還要同王妃詳細的解釋,免得造成他們二人誤會,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便”

    彩兒總覺得此人不簡單,但顧及其郡主身份,也不好拒絕,只能先應答,帶她去見一見洛殤。

    她們走後,丫鬟們從地上站起,一臉委屈不快。“瞧她那個樣子,指不定昨夜使了什麼媚術勾引的王爺,還敢去見咱們王妃,呸,真是不要臉。”

    “行了行了,你少說兩句,沒準人家真的想同王妃解釋呢,看她模樣溫婉柔順,應該不像那種女人。”

    “你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總覺得怪怪的。”

    “......”

    鳳棲寢殿廂房裏,阿玉換下洛殤額頭上的毛巾,將熬好的藥喂她喝下。昨夜她感了風寒,昏倒在外面,這一夜,都在說着夢話,所以纔看上去一臉病態。

    “詛咒你這個負心漢,詛咒你這個自大狂,詛咒你......”

    阿玉接過洛殤手中的碗,就聽見這一早上叨叨個沒完的聲音,瞧着一桌子撕碎了的花瓣,阿玉皺眉。“卓錦,你在幹嘛瞧你把這桌子弄得,還不快些收拾乾淨”

    “我在詛咒那個負心漢自大狂冰冷男放着這麼好打着姑娘都找不到的燈籠不要,偏偏去惦記着一個去世的女人,現在到好了,又看上了別的女人,真不是東西”卓錦啪的一下拍着桌子,蹭竄起,一想到那個男人把小姐氣昏過去心裏就憤憤不平,罵他一早也難解氣。

    “好了,快別說了,待會兒小姐聽見了,又該傷心了。哦還有啊,是打着燈籠找姑娘,你呀,平時多叫你讀書就是不肯。”阿玉拇指點了點她的額頭,手拿着一竹筐新鮮花瓣要去外面曬乾,剛走出屋子,只見彩兒帶着一女子珊珊而來。

    那女子是誰,長的清秀,看着彷彿同小姐差不多年紀,她五官精緻,雖說不及她們小姐生的美,倒也是一個絕色女子,這步態舉止也是落落大方。

    阿玉蹲下身,放下手中竹筐,雙手在衣服的布袋上摩挲了一把,走下臺階。“彩兒姑娘,您來了。”

    彩兒點了點頭,瞧了眼屋子,忙急切的問。“王妃怎麼樣,身子要緊嗎郎中怎麼說”

    “王妃沒事,也沒請郎中,勞煩彩兒姑娘費心了。”

    彩兒笑了,是她多慮了,王妃的醫術可是勝過了神醫,自然不必她擔心,怕就怕她會一時想不開,委屈了自己。

    見阿玉狐疑的眼睛瞧着身旁司徒靜雨,彩兒剛要開口解釋,哪到司徒靜雨先開了口,她笑着介紹。“我是漢朝王府的郡主,因爲昨夜的事情特意來向王妃解釋清楚,麻煩姑娘進去通報一聲。”

     

    爲了昨夜的事來解釋,昨夜什麼事,難道,她就是昨夜同晉王纏綿的女人阿玉想着,臉色刷的一下變白。一改往日笑面,婉言拒絕道“郡主有心了,王妃身體不適,怕是不能見客,您還是請回吧。”

    卓錦捧着碎花出來,看阿玉臉色沉重,想着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瞭解後才知道,這個叫什麼司徒的女人就是昨夜的狐狸精,她氣憤的吼道“虧你還是個郡主,就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我這個布衣女子都懂得道理,你真不害臊。快走快走,這裏不歡迎你。”

    卓錦很不客氣,她孩子氣,天不怕地不怕,有什麼說什麼,誰欺負了她家小姐,她都要討回來。

    “卓錦,不得無禮快給郡主賠罪。”彩兒沉着臉,示意她們不要亂來。

    司徒靜雨面帶微笑,並無任何生氣,她的寬容倒是叫人不得不敬佩。

    “我無禮彩兒姐,你評評理,要不是她昨夜勾引王爺,小姐也不會昏倒。”卓錦嗓門拉的很大。

    啪一個長聲劃破院子。

    彩兒擡起的手緩緩落下,轉而,她收起心疼的神情,這個卓錦口無遮攔,就算再厭惡司徒靜雨,也不可這樣胡說,如此一來,不僅會害了自己,也會連累洛殤。

    卓錦捂着嘴巴,吧嗒吧嗒掉了眼淚,心裏極其委屈,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這一鬧,驚動了房裏的女人,洛殤站在門口,她望着這邊,無力的問道“怎麼回事”

    卓錦捂着通紅的臉一口氣將事都告訴了洛殤,沒想到洛殤卻說“郡主,進來說話吧。”

    小姐怎麼可以還讓那個女人進去,卓錦想想就不甘心,捂着臉跑了。

    彩兒靜站原地,她總覺得不安生,這個司徒靜雨絕對沒有那麼簡單,難道剛剛她都是在故意點起卓錦的怒火,好讓她衝犯自己,才讓洛殤不得不接見她如此想想,此人心機只怕很深啊。

    房間裏,只留她們二人。

    司徒靜雨順從她的意思坐下,眼仔細瞧了瞧這屋子,剛剛她從進這鳳棲寢殿開始就感覺如此氣派不同別處,就連這室內擺設佈局也是如此,看來,冷邵玉待她的確很好。

    見洛殤爲她倒茶,司徒靜雨忙站起身扣下。“您是王妃,怎麼敢讓您爲我做這等事,況且,若是論輩分,日後,我還要尊您一聲姐姐。”

    聞言洛殤微蹙眉間,心想着:姐姐難道,冷邵玉已經決定要讓她進府了嗎洛殤沒有開口,坐了下來,也示意女人坐下。

    司徒靜雨瞧着她的模樣,冰清玉潔,真是如水般清澈亮潔,高挺鼻樑,櫻粉嘴脣,尤其是那雙眼睛,那日,未曾仔細的瞧她,不想這世上果真有這等女子存在。

    “您可真美,難怪王爺會如此偏愛您,讓您住在這麼美麗地方,看的妹妹都有些妒忌了。”司徒靜雨拂起袖子笑了笑,又說“這次來,只想向姐姐認個錯。昨夜,王爺喝醉了,我把他送回王府,本想着離開,誰到王爺偏是拽住我讓我留下,你知道的,我根本無法拒絕,所以纔會做了這等糊塗事,只覺得心中有愧,所以特地來求得您的原諒。”她攥上洛殤的手。

    原諒,她哪裏有這等權利。洛殤慢慢抽回手,她的語氣有些涼薄。“郡主想說的只有這些”

    司徒靜雨笑了。“怪不得她們都說晉王妃聰慧,今日見了果真不假。實不相瞞,妹妹是有事懇求姐姐。”

    溜進室內的風吹着杯子裏的茶水都涼了,司徒靜雨楚楚動人的眼睛望着洛殤,忙跪下。

    “郡主這是做什麼您快起來。”洛殤半蹲下身去扶她。

    只聽她懇求道“求姐姐同意,讓晉王納我爲妾。”

    手一顫,心裏像是失了什麼東西,洛殤抿了抿嘴脣,低沉的眼眸失了光色。

    “您是正妃,又是太后賜婚,所以王爺不好同您開口,姐姐可還記得那日王爺在街頭救下的女子實不相瞞,那人正是靜雨。靜雨看的出來,王爺很爲難,他心裏記掛着姐姐,可又要讓我進府。我已經是王爺的人了,自然不想夫君難過,只要姐姐肯應允,就算靜雨做牛做馬,來生來世也不會忘記姐姐恩情。”

    他爲難,他也會爲難嗎那日起,他們就在聯繫了嗎還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洛殤看着司徒靜雨,眼神恍惚,沒了一開始的平靜。良久,她才說:“他真的,想納你爲妾嗎”

    司徒靜雨點了點頭。

    故而,洛殤輕笑了一聲,扶起地上的女人,說道“他若真想納你爲妾,本妃阻止不了,你不該求我,該求的,是他。”轉身。“我累了,你出去吧。”

    司徒靜雨欲言又止,想了想,帶着柔和的笑,拂起袖子,離了房間。

    洛殤坐下,胳膊拄在桌面上,頭輕輕靠着手臂,閉上了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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