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靜雨遠看着一身淡色輕紗加身的女人緩步而來,雖未走近,但她身上那股特別的雅香早已入鼻,如漫十里。

    女人濃黑彎長的眉毛,非畫似畫。一雙漾水明眸,清冷空明,在美貌之外,另含一種脫俗的高雅,貴氣。淺色雙脣如被桃花渲染過一樣,不由染了花瓣的淡粉。

    她頭上玉簪輕挽,簪下垂着細如水般的潤髮,身材高桃,體態輕盈,舉止更是端莊嫺雅。

    含辭未吐,卻已氣若幽蘭。

    在氣質上,這樣的洛殤便已讓司徒輸了一等。

    葉臻明顯感覺到寒氣,不知怎麼回事,這次洛殤回來,她總能感受到一種不詳的預感彷彿就在充斥着她們周身。她先行一步走到洛殤身前,尊聲的行禮後說“奴婢參見洛王妃。”

    女人眼中如霧裏探花,讓人難以摸索,葉臻瞧見洛殤冷淡的神情看向地面小竹的一剎時,她微動過的長睫。恐擔事情有變,忙笑着說“這不知從哪裏跑出的丫頭,撞了靜妃後逃跑且不說,又出言不遜,毫無規矩,這不,奴婢就教訓了她,還請王妃不要見怪。”

    洛殤收回視線,高傲的雙眸如上空鉉月,是人觸碰不到的寒冷。她沒看葉臻一眼,神情嗔目緊鎖於一旁的司徒靜雨。

    知她看着自己,司徒靜雨也能感受到女人眼中的涼意,她輕蔑的冷笑,絲毫沒將洛殤放於眼裏。

    直到洛殤站到她的面前,她仍舊掛着得意的笑,而卻未想......

    啪

    一片沉溺於深秋的芭蕉孤落的迎在風裏,周圍安靜的除了那幾絲柔韌的風聲,似乎什麼都聽不到,唯有那突然響起的巴掌,響亮清脆,仍在迴盪。

    這一耳光將司徒靜雨半面臉直接煽偏一旁,毫無料想的她眼睛裏的喫驚和憤怒交叉不相,身體踉蹌不穩的後退了兩步。

    葉臻忙匆匆上前去扶她,卻被她一掌推開。

    衆人規矩的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誰也不敢多言一句,此刻更是不敢擡頭,心裏雖是極有暢快,卻仍舊不免爲洛殤憂心。

    司徒靜雨張揚跋扈,從她進府開始,用盡各種手段爭寵,並且也如她所願獲得了想要的一切,可見此人的確不簡單,怎麼會讓洛殤就這麼在衆目睽睽下打了一耳光後就此善罷甘休

    司徒靜雨喘着怒氣,鬆開捂着臉的手,眼底濃生淵潭般的黑暗倒映着洛殤整張容顏,下一刻揚手朝她的臉用力揮上,自也帶了一股冷氣風勁兒。

    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衆人或閉着眼睛,或擰着眉頭,但始終未聽到那聲刺響。

    當她們望而看時,只見得司徒靜雨憤怒的眼睛瞪着,揚起的手早被洛殤擒住了手腕,遏制在半空。她們這才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

    淡漠這世間一切污濁的眼眸如見萬泉明澈,女人勾起脣角那絲優雅又輕蔑的笑容,轉而道“你要想好,這後果你能否承受的起。”紫瞳明目,看向司徒靜雨那已經攥成拳頭的手。

    “你”司徒靜雨惡狠的眼神已經掩飾不住她的毒辣和嘴角殘忍的弧度。

    如果可以,她真想殺了眼前這個女人,不,不能讓她那麼痛快的死,要將她千刀萬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現今,司徒靜雨竟真的毫無辦法,只能忍。

    冷邵玉寵愛洛殤,哪怕自己動了這個女人一分一毫,都不知會怎樣,何況出手打她。只恨自己當初沒能除了她,才

    落下個這樣的禍患。

    帶着蔑視,洛殤鬆開手。

    司徒靜雨向後退了兩步,捂上自己發疼的手腕,看着洛殤命人將小竹擡走。

    “我的人即使犯了錯,也不需要別人來替我教訓。明白嗎”

    司徒靜雨沒有回答,她的雙手攥的緊緊。

    一旁的葉臻看了看她,再瞧洛殤,忙開口“是,王妃說的是,靜王妃她,她下次會考慮周全的。”

    “都是奴婢的錯,還請王妃不要怪罪靜王妃。”葉臻硬着的頭皮跪下,心裏不情願也無他法,只能怪她們太輕敵,不想曾經那個處處忍讓的弱女子竟會變成現在這般雷厲風行。

    洛殤看着低着頭的葉臻,輕笑。腦子裏忽然記起初次進府時,麻姑指着阿玉對她說的那句話。

    主子犯了錯,就是做奴才的過失,既然她是金貴玉體,那這刑罰,就由你代她承受。

    “主子犯了錯,就是做奴才的過失,既然她是金貴玉體,那這刑罰,就由你代她承受。”淡淡的薄脣輕抿,說的風輕雲淡,漠視情感。

    葉臻頭皮發癢,又聽她說“靜思殿女婢葉臻擅自用權,本妃念及靜王妃的顏面,網開一面,你且自行領罰三十杖,此事便作罷。”

    “三十杖......”葉臻喃喃的唸叨了一句,三十杖刑下來,她這身體可怎能......

    一旁的司徒靜雨再是忍耐不住,怨氣橫生,說道“洛殤,你不要太過分了。”

    過分。洛殤半勾傲眸,言說“我受過鞭刑,爬過釘板,就連被斷腳筋都能忍受,這區區三十杖對於這樣一個奴婢來說,難道承受不了嗎”

    往事歷歷在目,無同過眼雲煙,每當深夜,肩膀處那道疤痕和雙腳的麻癢,那滋味,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司徒靜雨咬牙,無言以對,只能將憤怒吞下。

    葉臻身體蹲坐在地上。沒想到,洛殤竟會將此來威脅她們,這樣一來,她們就算再有不甘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洛殤,你給我聽好了,今日之事,他日我司徒靜雨一定會加倍償還。我不會讓你,讓你得意的太久......”

    聞言,女人臉色絲毫未變,一如既往的從容淡漠,她只說“但願如此。”

    這一句聽起來順耳的話,卻是暗藏了太多的諷刺,讓司徒靜雨深覺她的不屑,更是心生憤意。

    “郡主,我......”

    正在氣頭兒上,一想到剛剛洛殤趾高氣揚的模樣,司徒靜雨不禁對着身後的奴婢和葉臻呵道“沒用的東西。”

    她不在乎葉臻是否受刑,而更在意的是她的顏面。慢慢的壓制住心裏的不平,她半蹲下身,手輕輕撫在葉臻的肩膀上,拍了拍。

    葉臻心一愣,不由觸動。跟着司徒靜雨這麼久,她的脾氣她是知道的,而被她關懷還是極少的,所以司徒小小的安撫都會讓葉臻覺得無比溫暖,不管怎樣,她都會爲了這個主子賣命,哪怕是死。

    “郡主,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洛殤日復一日手握重權,這王府裏也再沒她們的立足之地,只要洛殤動動手指,冷邵玉完全可以將她寵上天。

    司徒靜雨倒吸了一口涼氣,狠毒的冷冷笑了一聲,直起身說道“我自有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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