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麼一問,洛殤愕然身子一愣,整個人瞬間僵化了,她睫毛低垂,眼睛也不知該看向何處,心虛的說“最近......是......”

    男人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

    洛家。

    還是她的家嗎沒了哥哥,嫂嫂,阿玉,卓錦......衆人在的地方,那還是家嗎

    周旋了一上午的顛簸,總算是到了西城的邊界,這一路上,她心裏一直好亂,不停的望着窗外,眼睛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什麼,在亂想什麼。

    隨着車前那聲稟告“王爺,王妃,將軍府到了。”

    洛殤立即轉過頭透過窗子急切的看去,他手裏的溫度敷在她手背上。“和我下去吧。”

    淡淡的眸子逐漸的移回,洛殤潤了潤髮燙的喉嚨,下了車。

    距離將軍府十幾米遠,矗立在臺階前的兩樽銅像看上去竟像飽含數年滄桑的洗禮,衰老又蒙灰塵。整個將軍府沒有一點生氣,是啊,人都不在了,還要什麼生氣。

    站在車前,她白衣翩翩,長髮四逸,愣愣的站了好一會兒,才邁出腳,一步一步的朝着那扇緊關的大門走去,每走一步,慘淡的眸子都變得更加溼潤。

    風凌亂着她的秀髮,四散飛揚,洛殤任憑這無情的冷漠帶給她刺痛的巴掌,只有這樣,才能給她可以重新站在這裏的勇氣,才能彌補她對這個家的自責虧欠。

    被封的條幅橫在她眼前,她睜大明澈的雙眼愣愣的看着這銅牆鐵壁,將周圍看的仔仔細細,雙眼憂鬱到除了無盡哀愁在讓人讀不出其他,就連飛越的齲鳥也不免爲悲不敢停留。

    秋風吹起她腳下的枯葉,眼眶紅通通的似迷了數顆沙子。年前,這裏熱鬧的張貼着紅色的喜福,滿朝文武皆來道賀,大紅毯子直鋪整條向陽,她也是這樣,蓋着一頭紅色輕紗站在府前。可她從未想過,那時衆人眼中風風光光出嫁的她,名聲赫赫的將軍府也會有今日的落魄。

    “殤兒,今日嫂嫂和將軍送你出嫁,你記得,你叫洛殤,是武周猛虎大將洛柯的妹妹。你要爲了洛家,好好的活着。”

    “恭喜洛將軍,恭喜納蘭夫人。”

    “恭喜將軍,恭喜恭喜......”

    “......”

    好痛,心口好疼,她緊緊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拼命的呼吸。

    “洛殤。”他輕喚了聲,將她摟入溫暖的懷中。

    冷邵玉的心疼不比她此時的痛少。“沒事的,我在這裏,不會離開你。”

    淚水滿溢而出,她嘴脣顫抖,用力推開眼前的男人,咬脣擦乾臉上的淚,轉身走去。

    “王爺。”侍衛們見此生怕出現差池,忙上前,見到男人面無表情,又立即退後。

    洛家陵地。

    硬邦邦的石面跪在上面一會兒,這腿腳便不能動彈,陵墓前初燃的三柱香已經盡到大半,燭香嫋嫋,縈繞着她白衣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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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淚水一滴一滴落在眼前燃燒的篝火盆裏,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不清。

    “哥哥,嫂嫂,我知道,我沒有臉再來見你們,見洛家的列祖列宗。”

    “是殤兒沒用,沒能好好守護的了這個家,纔會變成現在這般樣子。”

    “不配做洛家的人。”蒼白的臉蛋兒對着冷冰冰的陵墓。“我...我懷了他的孩子。”

    她嘴角浮起一絲苦笑。

    “我恨他,恨他爲什麼騙我,爲什麼要出爾反爾去害洛家。可是......我......”洛殤泣不成聲,她緩緩閉上哀傷的雙目,手撫在小腹。

    “我不能。”

    她不能看他死,不能親手殺了這個男人,所以比起恨冷邵玉,洛殤更恨自己。

    她就這樣跪了久久,冷邵玉剛走近,便聽她說“不許過來。”

    “不許你......玷污這裏。”她眼裏冷漠的讓男人心酸。

    緩緩收回即要落下的腳,他無奈的後退一步,心中複雜,只說“該走了。”

    洛殤舉杯三次叩拜後,才慢慢起了身,男人就站在她身後凌臺外圍,聽她的話沒上前,卻也沒離開。

    靜靜的看她叩拜後,才走來。他溫雅的笑笑,朝她伸出手。

    然而,她卻視而不見的走過他身邊。

    溫柔僵持,俊俏的臉覆上一層陰黑,淺眸也逐漸的發冷,他伸手拽住她的手腕,重的力道讓洛殤不禁皺了眉。

    “洛家的事與我無關。”他擰着劍眉看她,深邃的眼中滿是戾氣。

    不止一次,冷邵玉都和她說過,洛柯的死事出有因,於他並無關係可她不聽,不信,寧可永遠活在矇蔽裏也不肯給他個機會解釋。他不想讓她繼續這樣冷漠自己,也受夠了她高傲仇視的眼神和無情的臉面。

    洛殤無聲笑笑,擦了擦眼角的淚,拿開他的手。“是,害死他們的不是你,是我。”

    男人面色更加陰沉,攥着她的手腕直接將她扯過來,鉗制住她的下巴,不滿的眼睛帶有帝王的警告。“洛殤,我再和你說一遍,他的死與我無關。”

    他的眼神銳利如鷹,有棱有角俊美的臉,此刻卻是陰沉,冷俊孤傲的臉龐,子夜寒星的眼眸,面上溫婉平靜,但眉頭緊蹙,雙目隱夾雜冰冷又有多情。

    女人一聲輕笑。“現在說什麼還有用嗎”

    “我可以給你個解釋。”他低沉的說。

    “解釋”

    “不需要。”她苦澀的笑着,看着他的眼睛多有悲傷,沒有再說什麼,掙開他的手簡直走出陵墓。

    就算他解釋了,她就能釋懷這一切嗎如果什麼事情都是在最悲慘的結局釀成後纔有了微淺的迴轉,那麼只可惜這一切,來的太晚。她不願聽他的解釋也不想聽,冷邵玉從沒聽過她的解釋,也從來沒有給過她解釋的機會。

    如今,她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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