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入冬了,雖說武周京都這一地帶不會有其他地方一樣寒冷的冬日,但近來天氣也逐漸轉涼,就連白晝也隨之短了不少。

    眼看外面的天色一點點暗沉,洛殤站在窗口望着,也不知小竹去了哪裏,到現在也不見個蹤影。

    門被人推開,兩個丫鬟搓着手進來,小臉兒被凍得通紅,看見洛殤站在窗口,忙過去關了窗子。“這晚上的風呀太涼了,王妃怎麼站在這裏,當心體內入寒着了涼。”

    洛殤淺淺淡笑。“沒事的。哦,對了,小竹呢,她去了哪裏”

    兩丫頭睜了睜眼睛,互相看了看對方,搖搖頭,其中一個似乎想到了什麼,立即說“奴婢想起來了,王妃去了靜思殿後,沒過一會兒,小竹姑娘就追您去了。怎麼了,她沒回來嗎”

    丫鬟們翹了翹眉毛,想不出個究竟。

    “你說她去了靜思殿”洛殤抓住丫鬟的雙肩,焦慮的眼神凝視着她。

    丫頭點了點頭。“王妃別擔心,奴婢這就讓人去尋姑娘。”

    不好,小竹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否則不會這麼晚還不回來的。洛殤心裏如同被束縛上了層枷鎖,忐忑不安擔心那丫頭恐出什麼事,今日她情緒反常,萬萬別是同自己所想出了差錯。

    顧不上多披件衣服,洛殤匆忙地走出房間,奴婢們緊隨其後。

    鳳西寢殿裏裏外外燈火通明,奴才丫鬟們找遍了鳳西也不見蹤影,洛殤命人將整個王府都搜查一遍,尤其是幽深偏僻的別院柴房。

    “小竹姑娘你在哪裏”

    “小竹姑娘”

    “......”

    “王妃,您休息會兒吧,別太擔心了,小竹姑娘不會有事的。這裏是王府王爺還在,靜王妃不敢對她如何的,你別太擔心了。”丫鬟扶着洛殤,心中也是焦慮不得。

    幽靜的後院,濃密的樹叢那邊傳來亂草蠕動的聲音,丫鬟貌似看見兩個黑影兒閃過,大叫了聲“誰在那”

    “香兒,你們快來,那邊有人”聽聞,奴才丫鬟們拿着火把快速跑了過去,他們趕到的時候,人已經跑了,夜太深,這林子也太黑,沒看清那兩人的模樣。

    洛殤哪裏還有心思去想其他,只想快些找到那丫頭,她剛要轉身,就聽林子那邊的人大聲喊道“王妃找到了,找到小竹了。”

    回了鳳西,丫鬟們手忙腳亂,又是熬藥,又是不停的給牀上的人換紗布。

    從頭到腳,小竹身上全是棍棒打後的淤青,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就連眼皮都存淤血,腫的不成樣子。

    洛殤用銀針入法緩解了她的一些疼痛,傷口也塗上了藥,挽起丫頭臉上溼糊糊的頭髮。

    “王妃,找到姑娘的時候,旁邊正有口枯井,想來他們應該是想將小竹丟到井裏面,靜思殿的人也太狠毒了。”

    “您這次懲罰了她們,奴婢想她們日後一定是更加恨透了王妃,所以王妃還要處處小心。”奴婢們擔心的看着她。

    恨。司徒靜雨的恨只會多不會少,只要她活着一天,這恨就永遠都不會消失。

    笠日,她穿了一身白色素衣坐在梳妝檯前,剛拾起梳子,就看見銅鏡裏背後那張冰冷俊俏的臉。

    放下手中的梳子,靜靜看着映入銅鏡裏的男人。“她不是重病在身嗎你怎麼還有時間來這裏”

    冷邵玉聽的出來她話中的諷意,臉色也隨之陰了大半,昨夜他沒拒絕司徒靜雨陪了一夜,但今日一早便急匆匆的趕來了,沒想到只聽到她這一番陰陽怪氣。

    大掌摁住她的肩膀,生硬的掰過她柔軟的身子。“你又在鬧什麼彆扭”

    “我怎麼敢。”

    抓着她肩膀的手力越來越重,可她明是很痛仍舊高傲,越是這幅樣子越讓男人從心裏憤怒。

    “靜思殿衆奴婢從昨夜跪到現在是你讓的”

    什麼回洛家,什麼想重新開始好好待她,什麼桃林,什麼誤會解釋。就算他不是傷害洛家的人又怎樣,給她的傷和痛會少嗎

    “是。”

    “爲何要這樣做是因爲本王沒有陪你”

    洛殤不屑的輕笑。“我還沒有那麼不堪,爲了得到你的恩寵去懲罰別人。而且,我也不屑於此。”

    砰的一聲巨響。男人的手掌攥起一個拳頭狠狠打在她腦後的鏡子上,頓時結實的銅鏡破碎成裂紋,他的手背也掛着淋淋鮮血。

    “呵......倒是本王自作多情了。”原以爲她是在喫醋鬧鬧彆扭,要是這樣,他心裏還舒坦些,沒想到她居然敢如此說,騙騙他也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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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是不是最近本王對你太好,讓你無法無天了,嗯”他可怖的眼神緊緊對着她,高大的身體像一塊巨石一樣壓着洛殤。

    尖細的下顎慢慢滑下女人的淚,她仍舊笑着。“冷邵玉,你說我不信你,可你信過我嗎”

    冷邵玉忽然腦袋一顫,看到她晶瑩流下的眼淚,就彷彿心裏失去了什麼。

    “你憤怒是因爲你覺得虧欠她來彌補我的錯,對嗎可我告訴你,我沒有錯,她的孩子沒了和我沒有關係,你信嗎你只相信你看到的,不分青紅皁白的質問我,要我解釋,我又憑什麼給你解釋。”

    究竟是太委屈了嗎讓她看起來這般無助。

    冷邵玉沉默了,伸手將她摟進懷裏,任憑洛殤掙扎捶打也不放開,頭深深埋在她的肩膀,他這是幹什麼,說過要好好彌補她的。

    “是我對不住你。”

    什麼聽錯了嗎這個男人是在和自己道歉嗎一瞬間,洛殤怔住了,她擡起頭看着他。

    “你沒有聽錯,是本王對不住你。”他深沉的話再一次落入她耳中,頭也埋的更深。

    “王妃,您看誰來了。”“王爺”丫鬟香兒匆匆忙忙的闖進來,連個招呼也沒來得及打,就是撞見了這一副景象,她目瞪口呆,忙跪下來,頻頻磕頭。“奴婢該死,不知王爺在,王爺饒命......”

    “你方纔說誰來了”冷邵玉摟着洛殤問道。

    香兒慢慢擡起煞白的臉說“是...是......”

    “是我。”

    門外傳來一聲,兩個奴婢上前恭敬行了禮後,在她們身後走來一人,她緩步慢移,體態優雅,如花解語,似玉生香,一髻彎眉,稍有錦江滑膩之書色。

    “王兄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女子拂起袖子哂笑,轉眼看向男人懷裏的洛殤,微笑着說“王妃。”

    “奴婢等人蔘見郡主。”

    冷邵玉笑了,摟着懷中的女人走過去。“你回來怎麼也沒打個招呼。”

    “這不還是怕耽誤了哥哥的好事,真是擔心什麼就會來什麼。”朝陽郡主冷語心故意打趣兒。

    “你這丫頭,當心本王把你舌頭割去。”

    “小妹惶恐,還望王兄贖罪。”

    “許久未歸,你們倆個好好聊聊吧,本王還有政務要去處理。”他轉頭低眉看着洛殤,柔雅輕笑,轉身離去。

    “王兄慢走。”

    冷邵玉一走,冷語心忙是握住洛殤的手,高興的這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終於肯不走了”冷語心拉着她的手坐下。

    “你這不說話,莫非還在打什麼主意不成我可告訴你,哥哥他對你一片癡心,絕不會負你,留在這兒總好過外面。”

    “我知道。”洛殤淺淺淡笑。

    “知道還要走洛柯將軍的死想必有人也同你解釋了,不管你信與不信,我都要告訴你,此番的事是有人故意爲之。我給你看個東西。”說着,冷語心挽開袖子,拿出一支外層已經破損了些的銅製,這銅製是武周用來傳信祕密軍情的封件。

    只是戰場上這東西很多,不乏信使被殺,落在他處,有何特別

    “這不是一支普通的銅製。”冷語心將東西轉交到她的手上。“你好好看看這銅製上刻的細紋。”

    洛殤低了頭,黑漆漆的面上刻着一個洛家的洛字,雖說磨損了有些恍惚看不清楚,但洛殤還是能認得,那就是一個洛字。

    “這並不算的上什麼,可你猜我是在哪裏找到的是皇宮。”冷語心仔細將此事來龍去脈告知洛殤,這幾個月太后身體越來越不好,她入宮照顧,那日她在回行宮的路上,恰逢遇見宮外來人,那侍衛滿身是血和淤泥。覺得奇怪,冷語心就暗暗躲在樹叢後面。

    只見不久便過去一個官宦,但看樣子此人並非真的宮中閹人,而是假冒的。二人躲躲藏藏,小心翼翼不時看着四周,雖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但冷語心遠遠便看得那人將一個黑色的東西轉交給官宦,覺得此事關係重大,她便立即派了人暗中過去捉住他們。

    上前一看,奪去後才知竟是洛將軍的銅製。“你是什麼人爲什麼會有洛將軍的銅製,洛將軍遠在塞北,你匆匆忙忙的過來又所謂何事”

    那人支支吾吾也不說個半字。

    “說不說,不說本郡主殺了你。”

    威逼之下,他才說了幾個字“是,是洛將軍派小的過來的,將這個東西給韓......”

    那侍衛還沒說完,便被身後的官宦一刀砍死,隨之那官宦也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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