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靜雨哪裏知道自己惹上了多大的禍患,晉王危在旦夕的消息一經傳出,只怕朝堂上的那羣人便不會安分了。

    靜和氏今日來府,也不知是福是禍,這纔是洛殤最爲擔憂的。

    偌大的寢殿,貴氣典雅,司徒靜雨從進了屋子開始,心思也就放在了男人身上,神情也一刻不曾轉開。

    靜和氏嚴肅滄桑的眼看到牀塌上的人時,融化爲慈愛,她沒想到冷邵玉果真傷的這般嚴重,帶着哀嘆,她搖了搖頭。“漢朝王爲先帝長兄,如今你既嫁進王府,便好好服侍王爺。若你賢良淑德,哀家自當極力保全你,王妃的主位。”

    “靜雨謝過太后,定不負太后的期望。”

    司徒靜雨會心一笑,急忙恭敬的跪下,一聽到王妃的主位,她兩隻眼睛早已掩蓋不住了歡喜,但她也非等閒之輩,自然知道靜和氏扶持她的用意。晉王位居攝政,權傾朝野,早已不在靜和氏的掌控之下,而位居太后之位野心勃勃的女人,怎肯讓自己的權利就這樣旁落,必定會安插自己親信的人,而那個人就是她。司徒靜雨。

    靜和氏當然清楚司徒靜雨對冷邵玉的用心,但她更清楚,越是危險的東西就越有她的弱點。司徒靜雨深愛冷邵玉,眼裏容不得洛殤,這主妃的位子,就足以讓她迷了心智。

    “讓我進去,你們讓開,太后,我要見太后。”

    門外傳來幾聲吵嚷,丫鬟匆忙過來稟告。“太后,朝陽郡主來了。”

    靜和氏皺眉,臉色立即沉了下來,沒有溫度的開口“讓她進來。”

    “是。”丫鬟們走過屏風,按照吩咐請冷語心進來。

    冷語心臉色蒼白,一臉病態,她急匆匆的走過來,在靜和氏身前行禮。“太后,您爲什麼要懲罰洛殤,此番前去護國寺都是語心一個人的主意,與洛殤無關,都是語心的錯,求您”

    “住口”靜和氏拉長了臉,屏息凝氣,一聲冰冷的怒斥打斷了冷語心的話。

    “太后,您放了洛殤吧,求您放了她吧。”冷語心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

    靜和氏漠視高傲的眼一掃女人素衣常態,凌亂的頭髮,帶有淚痕的臉,不滿的神情更重了。一個皇室郡主,這個樣子就跑了出來,成何體統,真是丟盡了他們皇家的顏面。

    “朝陽,哀家還沒有追究你的過錯,你反倒爲她人求情,你可知道自己的錯”靜和氏聲音嚴厲,就連在旁的司徒靜雨聽了都有畏懼。

    冷語心垂下了頭,默默放緩了聲音,低沉說。“語心知錯可可此事真的與洛殤無關的,太后。”

    “朝陽郡主,是不是哀家平日太嬌慣了你,讓你也不懂了規矩。”靜和氏冷着臉,目瞪着她。

    “太后”

    “洛殤有失婦德,又陷晉王於生死,哀家饒她一命已是法外開恩,你無需再多言。回去吧。”靜和氏一展長袖,轉身背向她。

    洛殤好不容易纔原諒了晉王,眼看他們便可安逸的生活,卻出了這等事,冷語心已是自責愧疚,若是再無法護洛殤周全,她這輩子還如何安生。

    “太后,您不能這樣做,如果哥哥醒了,他也不會同意的。”

    她一心只想着如何才能救得洛殤,竟也忘了分寸,話一出口,便如覆水難收。

    司徒靜雨眼見靜和氏陰暗的臉同那漸漸變得深黑的眼眸,她立即搶先了說“郡主快別說了,郡主顧及姐妹情深一心向着王妃雖是好事,可您也要顧及太后娘娘的感受,別損傷了太后的一番苦心,說到底,你們纔是最親近的人。”

    司徒靜雨咬重了最後的幾個字你們纔是最親近的人不僅暗示了冷語心該怎麼做,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討得太后的認可。

    但她的話,也無非是火上澆油,故意挑起這場平靜的戰爭,她早就想掃去冷語心這個障礙了,這次戎狄之事讓這個女人僥倖逃脫,還真是她的失策。

    “你給我閉嘴。”冷語心高聲喊道,一向文靜溫雅的她,這還是第一次,許是壓積的委屈太重,纔是忍耐不住的爆發了。

    靜和氏眉頭的陰晦更重了,也越發對她失望。

    實在忍無可忍,冷語心眼望婦人,忽然冷靜下來,說道“太后,您還不知道,這一切都是”

    司徒靜雨忽然擡頭,挑起狠毒的眸光投向女人,她仿若猜的到冷語心要說什麼,轉了溫和臉色,她立即說“太后,郡主怕是誤解了您的心思,讓靜雨和郡主好好解釋一番吧。”

    靜和氏沒有點頭,卻也沒有回絕,表情冷漠,也算是了默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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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司徒靜雨朝着冷語心走去,在她的身前俯下身。

    “司徒靜雨,你耍什麼花樣,別以爲這樣,我就會放過你。”

    司徒靜雨只是輕笑,慢慢向她靠近,在她的耳畔不緊不慢的輕聲道“莫大人喜歡了郡主多年,這番情義郡主當真不管不顧嗎”她一陣嬌呻的笑,勾起嘴角。

    冷語心剎那間變了臉色,轉眼看向她,她是怎麼知道的故作鎮定,語心冰冷的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司徒靜雨輕笑,避諱着太后從袖口慢慢拿出一塊錦帕,上面繡有一個明晃晃的雲字,直落入冷語心的眼中。

    她睜大了眼睛,這塊絲帕是七年前她出嫁前一晚繡的,這麼多年,她一直帶在身上。那晚,她對男人說過了今夜,我便是他人的王后,你也不再是以往的你,從此我們形如陌路,此生不負

    這是怎麼落入了司徒靜雨的手裏。

    “郡主這回該知道了嗯”司徒靜雨將帕子收好,陰陽怪氣道“你與莫雲的苟且之事,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若是我將此事告知太后,郡主覺得,一向將皇室顏面看的比命還重的太后娘娘,該如何處置你心愛的莫大人”

    “你以爲太后會輕易聽信你的話,呵”

    “郡主錯了,無論此事真假,然一旦有人開了口,太后都會爲保全皇家的顏面,無聲無息的解決了莫大人。”

    晉王昏迷不醒,自然什麼事都是靜和氏做主,這麼多年,靜和氏的作風冷語心一向是清楚的,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她並不需要細細的查下去,單憑這幾句讒言,便足夠觸碰了她心裏皇室的底線。

    看着冷語心憤怒的眼睛,司徒靜雨更是得意了。“更何況幾日前,我的幾個奴婢,她們可是親眼所見郡主與莫大人私下相會,要不要請她們幫郡主回憶一下那日的情景”

    “無稽之談,我與莫大人皆是清白,何來私會”就是爲了他,冷語心甚至不敢在人羣裏多停留一秒看他的神情,更何來他們的私會

    “真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娘娘是信這真,還是假。”司徒靜雨拂袖哂笑。

    “你”冷語心啞口無言。

    七年前,他們小心翼翼,想不到七年後,還要如此。

    她是郡主,是皇室的女人,這輩子就應爲國作爲和親的祭品,哪怕死了,也是皇室的鬼魂。

    他是殺手,父母雙亡,從小流浪,一入皇室,這輩子都不能被兒女情長所困擾,不能結有妻室。

    所以他們的關係就像那黑暗裏纔會開花的罌粟,也是如司徒靜雨說的那般,他們,是見不得光的。

    因爲那會害死他。

    “他們之間,你只能救一人。郡主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該怎麼選擇。”

    洛殤是她的好友,莫雲是她心愛的男人,她要如何去選擇是她負了莫雲,可也是她愧疚洛殤,是她害了洛殤可是

    冷語心緊緊攥起拳頭,內心掙扎,細長的手指恨不得能刺入肉裏,她溼潤了恨意的眼眸,最終閉上了雙眼說道。

    “放過莫大人。”

    聞言,面前的女人笑了,她一副自得的模樣,似乎早就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拍了拍冷語心的肩膀說“郡主既然已經領會了太后的意思,就回去吧。”

    這話的意思是暗地裏警告她,從今以後,洛殤的生死都與她無關,哪怕有朝一日洛殤死在她的眼前,她也不能過問一句,因爲她已經沒了資格。

    司徒靜雨起身時,還不忘留下一句。“郡主今日的抉擇,只怕洛殤知道了,可是會傷心呢,呵呵”

    恨,冷語心恨在心裏,女人的話就像巴掌一樣,打在她的臉上,從今以後,她還有什麼顏面再去見洛殤,再也不會有了。

    她垂着頭走到靜和氏的身前,平和的呼吸後,開口說“太后,您做的對,是語心沒有體諒您。”她說的事與願違,如行屍走肉脫口而出。

    “回去好好反省自己吧。”

    “是,語心告退。”冷語心轉身時,淚已滿面。

    看着她的背影兒,靜和氏輕咳了兩聲,並未問司徒靜雨同她說了什麼,只是點了點頭。“你做的很好。”

    “靜雨只想爲太后分憂。”司徒靜雨楚楚可人的眼睛轉了轉,轉而狠毒的目光撇向那扇緊落的房門。

    她冷笑着。

    我纔是笑到最後的人,和我鬥,只有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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