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暮飛低沉道“讓她進來。”
“是。”
神武大殿,聞腳步聲,衆臣皆側身俯首而看。
兩侍衛壓着女人走上大殿,隨後他們退下。
從她出現的那刻,冷暮飛的眼睛就沒離得開她,兩年,她終究肯出現了。
女人一身淺色的素衣,她面容精緻,鼻樑高挺,雙睫濃密暗翹,那雙眼睛,猶如天宮的寒月,皇園的幽蘭,那份敬而遠之的傲然淡漠,在她雙眼中展現的淋漓。
她站在殿中,素衣及地,漸漸擡起下顎,沒有感情溫度的眼睛看向冷暮飛。
男人不知是該慶幸自己終於找到了她,還是該苦笑以冷邵玉的命才換得她出現。
冷暮飛深情的眼鎖於她。
“大膽女子,見了聖上爲何不跪”劉安克瞪着洛殤,呵斥道。
洛殤淡然自若,她看着龍椅上的男人,輕喃。“聖上”
“小女不知大人口中的聖上,是指何人。”洛殤別臉,看向劉安克。
劉安克堂堂朝廷重臣被這小小女子反問,自然拉不下臉,他鐵面發青。
立即拂袖,雙手抱拳高高舉起。“放肆當然是你面前高坐龍椅之上的韓王殿下。”
“十幾年前先帝傳位於聖上,着晉王與左右丞相責共理攝政,但聖上就是聖上,是九州的王。敢問大人,小女若稱韓王殿下聖上,那天下人又該如何稱謂武周的君主”
劉安克怒目而視。“巧舌如簧,婦人之見。新君登基,天下之人自然要以君主之名相稱,但我主還爲嬰提,如何理政韓王殿下身爲攝政王,難道不該暫居武周君位治理朝綱反倒是你小小女子,憑何敢在這神武大殿上巧言令色晉王勾結反臣入獄,理應按我大周律法處置,而你身爲晉王妃,驟然揭榜,已是蔑視君威,罪無可赦。”
洛殤上前一步,全然不理會劉安克的反駁和威呵。她俯身向高臺上的男人行禮,目中卻無他。
擡起淡漠的冷眸,她說“小女不知晉王所犯何罪,但武周的百姓清楚。不知晉王是否勾結亂黨,但若韓王殿下心繫鴻鵠蒼生,理應明白。晉王要反,爲何等到現在”
“住口後宮尚且不得干政,何況你一布衣女子你這是說聖上不明事理嗎晉王勾結亂臣,身爲王妃,你也脫不了干係。”劉安克轉身對高臺上的男人鞠禮道“聖上,晉王妃目無君主,蔑視權威,臣請聖上將此人打入死牢,以儆效尤”
“兩年春,晉王休妻,我一不是晉王妃,二不是後宮之人。武周律法,以忠義治國,以愛民平家,身爲武周百姓,難道小女沒有資格爲國盡力,爲君盡忠還是大人覺得武周律法本不可行”
“你你,本大人何時說了,來人,將這膽大妄爲滿口胡言的女人拖出去”劉安克氣的竟無言回絕,他瞪着洛殤,恨不能將這羣晉王府之人碎屍萬段。
御林軍上殿,孫羽的劍就架在洛殤的脖子處,她睫毛不眨一下,眸光悠淺,自有一股與生俱來的倔強,美得攝人心魄。
眉眼如畫,縹緲如仙,所散發出的清冷不染半點塵埃,她眉眼下移,輕視牴觸在脖脛冰冷的刀鋒。她擡眸看向殿上高坐的男人。
她說“韓王殿下,三思。”
她轉身在刀劍相持下,離開大殿。
冷暮飛看着她走出神武,幽深的眸光拉的更加悠長。
大理寺的牢房中,哀怨聲,聲聲入耳。
“把門打開。”
“是。”
侍衛恭敬的打開牢門,衆人皆迴避。
冷暮飛雙手背在身後,他黑冷的眼睛盯着背對而坐的女人。
窗子射進半縷殘陽,灑在桌面上,午時已過,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洛殤的睫毛微動,既然他來了,她便知道,冷邵玉還活着。
“你終究還是爲了他。”他皺眉,走到她身邊。
洛殤緩擡起頭。“我不是爲他。”
冷暮飛微眯起雙眼,他一把將女人從椅上拽起,墨黑裏自帶的無可奈何的雙眼,看着她那雙清冷淡漠的明眸。
“不是爲他”他淺笑,瞬間臉色陰沉,大掌從她的臉上緩緩滑下。“那是爲誰”
冷暮飛勾起她下顎,猛烈一拉,將女人扯向自己身前,他低頭看着洛殤。“你以爲我會信嗎”
找了她整整兩年,卻始終沒有她任何消息,天知道他有多麼想這個女人,可他再怎麼做,卻都不抵那人。
這叫他怎麼甘心。
“他害死了我的孩子,因爲恨,我也不能讓他死。”洛殤仇怨的眼睛望着他。
“你肯出現來見我,就這一個目的”冷暮飛深沉的眼睛聚焦在她傲然的眼中。
他想聽到女人說不是,可那斷然的肯定終是讓他無以奈何。
她斷然揭下皇榜,來見他。今日朝堂,那最後一句三思,冷暮飛就已知道她的意思,所以他來這裏見她。
“放了他可以,你要拿什麼來換”冷暮飛盯着她。
昏暗陰沉的牢房,寂靜的再沒任何雜音,幾絲風從牢房上方口吹動地上的雜草。
“你要什麼。”洛殤仰起頭,雙眸如水。“我都給你。”
冷暮飛輕笑,脣角似有一絲自嘲,他鬆開手,看着她,既而,轉身走出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