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歸是她涉世未深,看不懂男人的心,真以爲自己是特別的,其實他那樣的男人,在感情上過盡千帆,早就看透了風景,女人在他眼裏都一樣,沒什麼例外。
本來想拿莎拉的事情反駁,但石書淨沒有多口舌的習慣,尤其是別人的事情,不喜歡到處亂說,想想還是忍住了。
涮了兩塊肥牛,放進高竹清碗裏,石書淨淡淡地說。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就想好好工作,過一些平靜的生活,人家說勸和不勸分,哪有人巴不得別人離婚的。”
“你的離婚不叫離婚,叫解脫,叫走出墳墓,懂不懂拍手解救女性,我功德無量。”
高竹清是記者,能說會道,石書淨耍嘴皮子可耍不過她,忍俊不禁。
兩人正有一句沒一句地開玩笑,手機震動起來,石書淨看了眼號碼,猶豫了。
高竹清一瞧她那副便祕的樣子就知道是誰的電話,砸吧兩下嘴巴。
“接不接你不接我可替你接了”
作勢要去拿手機,石書淨趕緊搶先接了。
“別胡鬧”
穩了穩呼吸。
“是我”
高竹清得意得一個勁扮鬼臉。
“在哪”
司溫塵的聲音醇厚,低沉。
石書淨心裏想,他不是正和莎拉打得火熱嗎找她做什麼
“有事嗎”
“在哪”
本來不想說的,可是他語氣裏有一種不可抗拒力,也沒辦法說謊,石書淨只好實話實說。
“高竹清家”
“二十分鐘後下來,我在樓下等你。”
“喂、喂什麼人嘛,我都沒答應”
高竹清笑得叫一雞賊。
“喲佳人有約”
“約什麼約,我都不知道什麼事兒,也沒答應,就讓我二十分鐘後下樓,耍流氓嗎”
“nonono”
高竹清搖搖手指,煞有其事道。
“由其他男人來做,叫耍流氓,甭搭理但司總來做,就很n很有魄力你別吃了,趕緊打扮去”
“我不我可沒說要見他”
石書淨嘴上不樂意,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動作。
填飽了肚子,估摸着時間也差不多了,才磨磨蹭蹭地下了樓。
一輛黑色捷豹停在大廈門口,石書淨沒直接上車,曲着手指,叩了叩車窗。
司溫塵今天是自己開車,坐在駕駛座上,那邊的窗子開着,正在抽菸,看樣子等了她一會兒了。
司溫塵抽了口煙,修長的手指夾着一根菸,煙霧繚繞。
尼古丁的氣息令人微醺,他半眯着眼眸,側臉線條分明,五官冷峻,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睛,然而眼裏的光芒卻很銳利。
他抽菸的時候,冷酷頹唐,同時雜糅一絲雅痞,好看極了。
石書淨忍住心神的盪漾,問。
“有事兒嗎”
“上車”
“有事兒在這兒說就行,我還穿着拖鞋呢”
司溫塵望過去,她卸了妝,一頭長髮很隨意地紮了個丸子頭,髮絲披散下來幾縷,有點兒慵懶。
他知道她一身居家服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跟自己走,好找藉口脫身,但司溫塵可不是這麼容易拒絕的,扔了菸頭,直接探身過去,從裏面開了車門。
“上車”
石書淨犯難了,沒想到他會這麼堅持,還是站在原地,扭動了一下腳丫子,司溫塵一看,是對冰藍色的毛毛拖,有兩隻兔耳朵,毛茸茸的很可愛。
“如果是項目的事情,設計部那邊暫時還沒有新進展,如果有,我會和您聯繫。”
她又故意和他保持距離了司溫塵眉心不明顯一蹙,語氣加重了幾分。
“我找你不是談項目。”
饒是他再有耐心,一再被她拒絕,還往其他女人那兒推,都會鬱悶,心情有點兒煩躁。
石書淨卻傻傻地問。
“那是什麼事”
“上車再說”
“就在這說”
兩人僵持了兩秒鐘,司溫塵的目光完全冷了下來,磨了磨牙。
“或者你比較想我出去扛你進來說實話,我現在沒多少耐心,和我對抗,沒什麼好處。”
威脅
石書淨喉頭一緊,哆嗦了一下,雖說這種達不到目的就直接威脅的行爲是一種野蠻行徑,但和秦白淵那小霸王完全不同。
石書淨再是不屈不饒,也會害怕,只能放棄抵抗,坐進車裏。
“你看,我真的穿了拖鞋,不是特別方便”
她觀察着他的臉色,小聲咕噥。
“我飯還沒喫完”
司溫塵不理她,徑自發動了車子,不過臉色和悅了一些,至少就目前
夜色中的城市車燈如流,燈火闌珊,轎車在寬敞的馬路上井然有序地行駛着,車裏放着輕音樂,讓人身心放鬆了不少。
車子開了有一段路,石書淨沒忍住,問。
“去哪”
“去了就知道”
“哦”
神神祕祕,不知道搞什麼鬼,不過肯定沒好事。
司溫塵現在的心情完全緩和過來,在暖色調燈光裏,棱角頗爲溫和,似乎還噙着淡淡的笑意。
“喫火鍋了”
“嗯”
石書淨有點兒窘,這會兒車裏全是她身上的火鍋味兒,她自己聞着都有點刺鼻,更何況他了。
“你心挺大”
司溫塵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神色平淡。
石書淨琢磨了一陣,估計他的意思是,晚宴上那麼一場鬧劇之後,她居然還有心情喫火鍋,沒心沒肺。
“不然能怎麼樣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日子不都得這麼過”
她笑笑,想得透徹。
“人生已經這麼艱難,何必給自己找堵”
聽她說話這麼老成,一副看破世事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好幾十歲,這話從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丫頭嘴裏說出來,倒是讓司溫塵心疼。
她這個年紀,本該是不諳世事,無憂無慮的,卻被折磨成這樣,被迫用倔強的皮囊僞裝自己,愈發反襯出秦白淵多不是男人。
“我也沒喫飯,不如回去喫火鍋”
“高竹清在,不太方便”
司溫塵莞爾。
“我想她會很歡迎我”
“”
“那天你說過,會好好請我喫一頓,還作數嗎”
石書淨張了張嘴。
“昨晚不是請你吃了飯嗎還是流砂市最好的會所,國宴規格。”
“那是公司掏錢,沒誠意”
“沒什麼區別,關鍵是心意”
石書淨只是嘴上這麼說,但心裏也知道說不過去,只好道。
“那下次吧下次我再請你”
“不用等下次了,我現在就有空”
“你大老遠跑過來,不會就想讓我請你喫頓飯吧我相信,願意陪你喫飯的人很多,尤其是女人,而且這個時候,你應該和莎拉在一起。”
“是麼”
“嗯熱戀期的男女,不都巴不得時刻黏在一起,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嫌不夠用下午你不專程來看她了嗎晚上怎麼不一起喫飯”
她就是不明白,一個莎拉還不夠他時間有多
“誰說我是專程去看她就不許我是奔着你去的”
司溫塵說這話時目光灼灼,興味盎然的樣子,目光仍盯着前方的路,嘴角一彎,看得石書淨心神盪漾。
臉頰一熱,埋怨他又耍流氓了
虧她之前以爲他是正人君子,交往了才知道在這方面也怪可惡的,明明有莎拉了,還來逗她,跟那些花花公子有什麼區別不過就是,比較有成熟男人的魅力罷了
石書淨不接這個話題,轉而問。
“你們現在怎麼樣”
“還可以”
司溫塵單手掌控方向盤,一隻手換了音樂。
“她是你精心準備的禮物,我要是推辭,不是太不禮貌了”
說得好像是她強塞給他,他勉爲其難收下似的石書淨翻了個白眼。
有點失望歸失望,但她並不因爲他和莎拉上過牀,就認定他是一個無恥的男人。
男女之歡,只要是你情我願,就沒什麼好指責,司溫塵再厲害,也是一個男人,收下一個女人,無可厚非
只是她嘴上有點兒不饒人,撇撇嘴。
“強扭的瓜不甜,你要是不喜歡,也不必勉強”
“昨晚可是你費盡心思塞給我,我收下了,你又說這話,難不成是喫醋了”
司溫塵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壞笑,好像這是一件極爲有趣的事情,讓他心情很好。
“我喫什麼醋司總太敏感了”
“是麼我倒不希望是自己太敏感,你若是喫醋,我會很高興”
石書淨本來臉皮就薄,哪裏經得起他三番兩次的逗玩,心裏埋怨他的同時,雙頰卻不斷地發紅,秀氣的小臉愈發有生色了。
司溫塵看了一眼,笑了,胸膛裏逸出爽朗的笑聲,嗓音很好聽。
石書淨有些侷促。
“你笑什麼”
“沒什麼”
司溫塵仍在笑,笑容在明暗不定的燈光裏,像是會發光的,那樣漂亮。
“就是覺得你有意思”
“有麼我可沒莎拉有意思”
話一出口,石書淨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幹嗎拿自己和莎拉比,這不是故意讓他誤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