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睡了一陣子,鬧鐘響了,看了眼手機,六點半,十分痛苦,但還是得起來,洗了把臉,再化了個妝,爲了掩蓋熬夜的憔悴和黑眼圈,粉打得有點重,又多抹了點腮紅,慶幸在化妝品的作用下,看不大出來。
大概八點到了海洋集團,另外幾間競標公司的人都來得差不多了,都在會場門口等。
秦白淵想到昨晚石書淨快昏迷的樣子,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不行別硬撐,你那五分鐘,我替你頂上。”
“沒問題”
石書淨死鴨子嘴硬,痛苦得要死,但是死也得撐到會議結束。
“你領帶歪了”
她幫他整理了一下。
秦白淵突然攬住她的腰在她頭頂親了一口,甜蜜蜜地說。
“我老婆真貼心”
石書淨立即意識到什麼,回頭望去,果然是司溫塵和董事、高管一行人走了過來,與她目光短暫接觸了一下,她好像做錯事被抓包一樣,慌忙低下頭。
他應該看到她幫秦白淵整理領帶了,會不會不高興可這莫名其妙的心虛從何而來她又沒做對不起他的事情
另外幾間公司的人趕緊和司溫塵打招呼,言辭間都帶着討好的意味,他沒有因此就表現出盛氣凌人的架子,反倒和他們握了握手,很有禮貌的那一種,比端架子更加尊貴,讓人從心底欽佩。
走到兩人面前,石書淨咬了咬嘴脣。
“司先生”
司溫塵的目光在她身上做短暫的停留,然後被秦白淵主動說話吸引過去。
秦白淵一手摟着石書淨,故意做出親暱的姿態,嘴上信心滿滿地說着。
“我們這次的方案,絕對能讓在場所有人眼前一亮。”
他故意說得很大聲,好像其他人都不用參加競標,直接走人就行。
“再加上司先生和我太太私交這麼好,沒理由不選擇藍天”
石書淨沒辦法讓他閉嘴,覺得很丟人,頭壓得低低的,看着鞋子。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就是個笑話,也不知道石書淨究竟看中了他哪一點。
司溫塵沉沉地扯了扯嘴角。
“是麼那我們拭目以待”
競標會開始,藍天排在第八,其他公司展示的時候,石書淨還在不停地反覆背稿子,就好像高考一樣,緊張得後背發涼,反觀秦白淵,雲淡風輕得很,還和對方公司的祕書眉來眼去的,旁若無人。
“接下來是藍天”
石書淨嚇得手一抖,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望過來,包括司溫塵,他朝她頷首,示意她放鬆。
閉了閉眼,調整了一下呼吸,臺下緊張得要命,但上了臺石書淨表現的很鎮定,有條不紊地介紹着設計。
說着說着,情緒一激動,眼前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忙扶住了講臺纔沒暈過去。
司溫塵下意識要起身,身體已經離開了椅子,但最後忍住了,眉宇之間透露出擔心之色。
祕書問。
“石經理,你還可以嗎”
她緩了幾秒鐘,那種瘋狂的眩暈感褪下,總算清醒了一點。
“抱歉現在繼續”
司溫塵這才坐回皮椅裏。
短短的三分鐘,石書淨是拼了命硬撐下來的,下臺的時候腿都在發抖,這時輪到秦白淵上臺,兩人錯身而過時,他扶了她一把,眼神詢問她的身體狀況。
石書淨嘴脣發白,很虛弱,但還是搖了搖頭,小聲說。
“沒事。”
三個小時時間,十間公司陸續展示過了,進入最後的投票階段,藍天和陶視各佔三票,最後一票的決定權在司溫塵手上。
石書淨按捺着緊張和冷顫不止的雙手,不敢露出太急切的眼神,屏息等待着。
所有人都在等待司溫塵的投票,他深陷在皮椅裏,手指落在會議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着,全場只聽見他手指發出的響聲,死寂之中,就像敲在每個人心頭,讓人緊張的要命。
手指頓住,懸在半空中,經過一番忖度,司溫塵淡漠地望向衆人。
“我選擇藍天”
石書淨又驚又喜,險些激動得叫出來,懸在心裏的大石,這一刻總算塵埃落定,連日來的疲倦,身體的痛苦隨着神經放鬆頃刻間全部襲來,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漫長的沉睡過後,石書淨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在病房裏,她嘴裏喊着“簽約”,焦急地要坐起身。
“你幹什麼你還在打點滴,別亂動”
秦白淵忙按住她。
“項目、項目怎麼樣了合約呢”
石書淨的樣子有些瘋狂,目光凌亂,語氣卻急切得要命。
 
“還沒簽約”
秦白淵按住她的肩膀,試圖穩定她的情緒。
“你別動了”
“沒簽約爲什麼”
“你都暈過去了,肯定得先送你來醫院,怎麼簽約不過項目已經確定拿下了,就剩下籤約最後一步,別瞎操心”
“話是這麼說,可是沒簽合同,我還是不放心”
石書淨很鬱悶。
“我也是的,應該等到簽約之後再暈倒”
秦白淵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了,看着她苦惱的樣子,突然有點兒沒人性地想發笑,嘴上嚷嚷。
“你也知道關鍵時刻暈倒,你說你是不是掃把星早叫你別硬撐着,你非不聽,這下好了”
自我責怪的時候他一句寬慰的話都沒有,反而落井下石,石書淨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你以爲我想暈嗎我實在撐不住才”
“司先生當着那麼多人的面選定了藍天,還能反悔板上釘釘子的事情,就別操心了”
石書淨點點頭。
“那儘快吧別出什麼岔子”
“這麼着急做什麼你又沒提成就這麼迫不及待離婚”
秦白淵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多嘴了一句。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石書淨以爲他在暗示離婚的事情,就順着他的話說。
“等簽了約,就該處理離婚的事情了”
秦白淵身子一頓,眉頭擰了起來。
“你那麼擔心簽約的事情,就是爲了離婚我說你爲公司瞎操什麼心,原來打的是自己的主意,這麼快就想拿了離婚證書,和司先生雙宿雙棲難怪他最後選擇了藍天,原來是你們串通好的我早就說了,你還不承認。”
石書淨現在很累,沒力氣和他辯駁,更何況他也聽不進去,什麼前因後果的,計較已經沒意思了,她現在關注的就是一點。
“是你親口說的,拿下項目就離婚”
一句話堵得秦白淵啞口無言,她當他想說嗎一下就惱了。
“石書淨你搞清楚,是你主動提出離婚,別把髒水往我身上潑”
“可你已經說了三年,現在離婚不正稱了你的意難道你不想離婚”
“誰說我不想離婚,但現在合同不是還沒簽嗎”
秦白淵被她氣得炸毛,想吼人。
“合同都沒簽你急什麼難不成還怕我反悔”
“是你說板上釘釘子的事”
秦白淵惱得站了起來,吼她。
“那我怎麼知道不是你們倆串通起來騙我萬一離婚了他又反悔,不肯簽約,我不是人財兩失”
石書淨無語,這人心裏太狹隘了,簡直黑暗,現在和他談離婚,也許時機確實不那麼合適,還是等到簽約後再說吧都到這個節骨眼了,最好一件件解決,不能操之過急。
儘管她閉口不談了,但秦白淵還是被她剛纔的話攪得心情很煩躁。
是,他想離婚,可應該是他狠狠甩了她,而不是她急於擺脫他,這樣讓他感覺很沒面子,好像自己是被拋棄那一個,自尊心完全受不了。
一看到她那急切的態度,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就想狠狠教訓一頓早知她暈倒時他就不該管,直接丟給姦夫算了
這樣的沉默,硝煙味愈發濃郁,石書淨只好找了個話題。
“現在幾點了”
“十一點”
“我從昨天一直睡到現在你一直在這”
“你做夢”
秦白淵情緒激動地否認了。
“昨天送你到醫院丟給護士我就走了,剛剛纔來”
“哦”
石書淨對此沒有一點兒懷疑,畢竟那纔像秦白淵的風格,冷血無情。
“哦什麼哦我還對不起你麼能把你送來醫院就不錯了你那個姦夫,連管都不管你,虧你還把他捧得跟神一樣,現在有個影子嗎你出了事,他會管你死活嗎”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敲門聲。
秦白淵回頭一看,心裏罵了句髒話,說曹操曹操到,剛說到姦夫,姦夫就主動找上門來了。
石書淨看着門口的司溫塵,臉微微發燙,在那看似冷峻的外表下,她看到了他眼裏的柔情,就像海洋一般,最近,他似乎越來越能引起她心裏的波動。
秦白淵將兩人之間的微妙看在眼裏,心罵石書淨恬不知恥,竟然在他眼皮底下公然和司溫塵眉來眼去,當他是死的嗎
站了起身,雙手插在褲袋裏,以一副男主人的姿態問。
“什麼風把司先生吹來了”
司溫塵手裏提了一個水果籃,信步走了進來,泰然自若,優雅極了。
“我想來,還需要理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