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一開始就處理這件事,也不至於鬧得現在這樣”
“你的意思是,你是在替我收拾爛攤子”
石書淨也很衝。
“難道不是麼”
“在你眼裏,我就那麼差勁”
“我不用你來替我補禍,總之這件事我會處理好,你好好給我待着養病”
秦白淵說話很霸道,臉色如出一轍,那張年輕的臉,此刻卻顯得很有男人味,有一種擔當感。
石書淨也很累,不想和他吵。
“我要找護士”
“不舒服”
秦白淵皺起眉頭,往前走了一步。
“不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別逞強”
“我”
石書淨悶聲來了一句。
“我肚子餓”
秦白淵好幾秒沒說話,然後纔不耐煩地問。
“想喫什麼你這是什麼眼神難道還怕我一把老鼠藥毒死你”
石書淨小聲咕噥。
“你也不是做不出來”
“遲早收拾你”
秦白淵揚了揚拳頭,然後就走了。
過了大概有十五分鐘,又回來了,手裏還拎着幾個飯盒。
搬了張牀上桌子,飯盒一字排開,有粥,有饅頭,有米飯,糕點。
“不知道你喜歡喫什麼,都隨便買了一份”
秦白淵臭着臉,一副欠他錢的樣子。
石書淨有點傻眼,她看着秦白淵,那眼神弄得他不大自在。
“看什麼看”
“腦震盪的是我還是你”
“你以爲我樂意但怎麼說你也是爲藍天受的傷,我也不能不管你死活”
秦白淵說得冠冕堂皇,振振有詞的。
“怎麼不能你也不是個多有良心的人”
“嗬嘴巴還挺厲害,我看你八成是裝的沒病就趕緊出院,別賴在這裏,浪費公司的錢”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嘴,誰都不讓誰,石書淨肚子餓了,才結束戰爭,喝粥了。
咖啡廳包廂裏,坐着蘇知閒和她的助理,到底是年輕底子好,蘇知閒的身體迅速恢復了,一點也看不出流過產,氣色什麼的都很好,當然,心裏那個疙瘩,一直還在。
“那幾個人都關起來了他們有沒有把我抖出來”
“沒有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你出面,他們哪裏知道是誰”
“他們”就是那幾個對石書淨動手的農民工,本來還有更狠的,誰知道秦白淵突然趕到,看到新聞上他那麼着急的樣子,她氣得腸子都打結了。
助理還有點良心,問。
“要不要把他們保出來”
“你腦子進水了嗎要被秦白淵知道背後有人操縱,會不調查那幾個人你就別管了,反正最多也就關一個月,按照之前說的,他們的家人每個給十萬記住,千萬別被第三個人知道”
“好我明白怎麼做”
蘇知閒眯起眼睛,目光毒辣。
秦白淵在醫院賴了兩天,兩人看對方都是很不順眼,就這天,石書淨又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怎麼還在這難道公司沒事幹嗎”
“關你什麼事兒爸就在樓上,我留在這是方便照顧他,你當是爲了你啊”
這麼頂了一句,秦白淵沒什麼心情玩遊戲了,收起手機,好像很不滿地瞥了石書淨一眼,嘴裏還咕噥。
“自作多情”
然後就走出去了,拉着醫生,詢問了一下石書淨的情況,回答說沒什麼大問題,額頭和手上的傷都還需要一點兒時間來恢復,最好繼續住院觀察幾天。
秦白淵不想這麼快回去又和石書淨吵架,準備到醫院門口喫個飯,下樓的時候,在樓梯口遇到石浸月,腳步一下就頓住了。
在他人面前,他一向是挺招搖狂妄的個性,但一面對石浸月,情況就稍稍發生了些變化,好像一下穩重了,又好像一下變成了個小男孩,去掉了渾身的戾氣,乖張了許多。
倒是石浸月比他落落大方,打了聲招呼。
“嗨”
“嗨”
秦白淵心緒起了些變化,並沒有完全表現在臉上,但下樓的時候,腳步還是有些僵硬,有些繃着,目光落在她手裏的病歷本上,有點急了。
“你不舒服”
“不是準備要孩子,來做個檢查”
“哦”
秦白淵感覺怪怪的,心裏那滋味,說不出來。
秦家和石家是世交,他和石浸月是青梅竹馬,年齡又一樣,幼兒園開始就一個班,感情很好,同年紀的男女,通常是女生成
熟得比較快,所以石浸月從小就是一副姐姐的派頭,秦白淵什麼都聽她的,感情都藏在心裏。
那段時間他特別想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哪裏比不上一個突然冒出來的“拖油瓶”,但石浸月就是對陶意謙着了迷,怎麼都不聽,有一次喝醉酒,他終於向她表白了,石浸月卻說她只把他當朋友,喜歡成熟一些的男孩子。
這麼多年,這份遺憾一直是秦白淵心裏的梗,十幾年的感情,從來都沒有釋然過。
“你怎麼在醫院”
“我我來探望一個朋友”
秦白淵不自然。
“你是陪石書淨吧我在新聞裏看到了她她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事,額頭縫了幾針”
“破相了”
石浸月沒控制好情緒,着急地問。
秦白淵頓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沒有在頭皮裏面,看不出來”
“哦”
石浸月臉上的失落不加掩飾。
秦白淵就有點不舒服了,他知道石浸月一直很討厭石書淨,也理解她,但希望對方破相,未免也太狠了一點,轉了個話題。
“他怎麼沒陪你來”
“公司事兒多,忙”
石浸月感到有些難堪。
“再忙也沒你的身體要緊,這樣太不負責任了”
秦白淵嚴厲指責,擔心之色,看得石浸月感動,內心也是百感交集。
陶意謙對她看似百依百順,但一直很冷淡,什麼事兒都不上心,她心裏的怨氣隨着時間與日俱增,畢竟單方面付出久了,肯定會累,於是面對秦白淵的擔心,她就不由自主地問自己,當初的選擇是不是錯了。
女孩子年輕的時候,敢愛敢恨,在自己愛的人和愛自己的人之間,往往奮不顧身的選擇前者,她當時是覺得秦白淵太幼稚,而陶意謙的成熟穩重很吸引她,再加上,多少有點想報復石書淨的目的,便選擇了陶意謙。
可現在看,如果當初她選擇的是秦白淵,大概會輕鬆很多,她是個女人,希望被愛,希望丈夫心裏只有她一個。
“在想什麼”
“嗯沒、沒什麼”
秦白淵精緻的眉眼,看得石浸月微微臉紅,時間能讓一個男人成熟,當年的男孩兒,現在也逐漸長成了一個男人的模樣,對石浸月是有吸引力的。
一個人的出身往往決定了很多事情,秦白淵畢竟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貴公子,從小接受最一流的教育,那氣度完全不是陶意謙能比得上的,更別說那副漂亮得能讓女人瘋狂的皮囊,那樣的奪目光彩。
怕是再想下去,心理就更不平衡了,石浸月適時止住。
“那我先去檢查了”
“需要我陪你麼”
秦白淵問出口,才覺得自己的身份不大妥當,但他並沒有退縮,依舊很堅持地看着她。
“不用了”
站在原地,望着石浸月上樓,背影越來越遠,一如他們之間的差距,石浸月是他的女神,這些年來,秦白淵一直在努力地追逐她的背影,可到頭來,就像做了一場夢,心裏,留了一道疤。
秦白淵走了石書淨就清淨了,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有點兒犯困,正要休息,忽然感到眼皮上一道陰影,有人輕輕將她的手放進了被子裏,她睜開眼睛,是陶意謙,他怔了一下。
“抱歉,我吵醒你了嗎”
“沒有我沒睡着”
石書淨看了眼他手裏的花束,她最愛的百合,也許別人不覺得這花有什麼特別之處,可,石書淨看着它白得沒有一絲瑕疵的顏色,卻覺得它是世間最純潔的花。
陶意謙微微笑了笑。
“送給你的”
“謝謝”
不消她說,陶意謙已經找了個花瓶,把花插好。
連日來,還是第一次有人來探病,石書淨來了精神,坐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醫院”
“工地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新聞上一直在報道”
“哦看來我出名了”
石書淨玩笑。
“還好我家的有線電視壞了,我媽又不看報紙,不然一定得擔心她昨天還打電話給我,讓我聯繫師傅去修一下,現在看還是暫時不要修的好”
陶意謙知道她開玩笑是不想讓自己擔心,但她越是這樣,他越心疼。
“我剛出差回來,不然早該過來看你”
“不着急,又不嚴重”
“還不嚴重,看新聞都把我嚇得”
陶意謙沉吟了一下,沒告訴她,他一看新聞就連夜從法國趕回來。
“那種局面多危險,你一個女生怎麼能衝在最前面”
“其實我當時候也沒考慮那麼多,我想有保安在,總不至於出事,沒想到他們的情緒那麼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