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是你的,但你是我的”
每一個字都是咬牙切齒地從牙齒縫中逼出來,宣示着所有權,那張陰沉的臉,叫人心尖兒都凜然。
石書淨鼻子一酸,很沒出息地被感動了,同時又覺得委屈他憑什麼這大聲訓斥她難道不是他把她害到現在這副田地她這麼痛苦是爲了誰都是他的錯
她臉上都是水,但司溫塵仍分辨出眼角那一些是淚,都在無聲控訴他的粗暴,一時間又心軟了,手指放鬆。
心情,複雜得要命
即便還在生她的氣,可一切皆因爲心疼,語氣不由自主地放軟。
“趕緊擦乾”
未免自己做出更失控的事情傷了他,他往車窗那邊挪了一些,望向窗外。
這暴雨太叫人煩躁了
石書淨沉默地擦着頭髮,身上太溼了,怎麼都擦不乾淨,即便司溫塵讓司機開了暖氣,還是覺得渾身冰冷。
他怒聲斥責她,叫她委屈,可當他不管她,她更覺得委屈,好像被整個世界拋棄了,頭髮凌亂的模樣,可憐兮兮的。
身子越來越冷,下腹脹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痛得她沒辦法坐直身子,捂着小腹彎着腰,像一隻蜷縮的蝦米。
“怎麼了”
司溫塵立即問。
“臉怎麼這麼白哪裏不舒服”
石書淨嘴脣白得像紙,額頭滲出了冷汗,手捂得更緊了。
“我我肚子好疼”
“去醫院”
他立即命令司機轉頭。
凌晨。
掛了急診。
司溫塵站在空蕩蕩的走廊上焦急地等待着,他長久站在同一個位置,面無表情,顯得很冷靜,但仔細觀察,就能由他腳邊十幾個菸頭看出,他現在的心情很焦躁。
醫生走出急症室,司溫塵忙掐了菸頭,皺眉等待一個結果。
“別擔心,她沒事,是例假提前來了”
司溫塵鬆了口氣,但也不完全放心。
“怎麼會那麼痛”
“女人要是身體底子不好,剛開始來那兩天都會痛經,加上她淋了雨,肯定會加劇疼痛她這陣子是不是精神壓力大提前了十天來,難怪她自己都不知道女人的心情會影響例假,再加上她本來就有頭痛、血虛的毛病,例假不大正常。”
“我去給她開點補血、調經的藥,但這也只是輔助作用,關鍵還是她的心情,女人的例假,必須得高度重視,要是有備孕的打算,例假更不能亂,保護好了例假,對身體,對懷孕都有好處,你平時也多注意一些,多關心她”
司溫塵點頭。
“謝謝醫生我能進去看她了嗎”
“你去吧,一會兒來拿藥”
石書淨換了衛生棉出來,臉色憔悴,一點血氣都沒有,一隻手,還捂着腹部。
楚楚可憐的模樣兒,揪痛了司溫塵的心,覺得自己真該死
“還很痛嗎醫生去開藥了,一會兒讓拿點痛經的藥”
石書淨很少痛經,這會兒卻是痛得厲害,還不只是身體的,心痛才最折磨她,脆弱的時候,眼裏便流露出哀怨之色,帶着對他的控訴。
“我不想留在醫院,我討厭這裏的消毒水味”
石書淨臉皺成一團,抱怨帶着些孩子氣。
“可是”
“可是什麼”
她咬了咬脣,爲難地說。
“我我褲子沾到那個了,怎麼走”
司溫塵笑了笑,邊脫西裝邊走向她,罩在她身上,石書淨用手抵住。
“這樣會弄髒你的西裝”
他挑了挑眉,眼神又恢復了最初的溫和,溺寵。
“我都是你的,還會在乎一件西裝”
石書淨心臟一顫,不自覺鬆了手。
“我們走吧”
剛說完,就被他打橫抱進了懷裏,怕摔,本能環住了他的脖子。
“沒必要這樣,我還能走”
“我不捨得”
司溫塵親了親她溼濡的髮絲,石書淨心酥,喉嚨泛酸。
司機取了藥回來,繼續開車。
司溫塵單臂摟着石書淨,另一隻手替她捂住小腹。
“是這裏嗎好點了”
“嗯”
她點頭,很乖知道自己不該沉溺於他的溫柔,可她現在好脆弱,全世界就只想來自於他司溫塵的關心。
纖細的身子縮在他寬大的西裝裏,那麼小一團,乖得要命,司溫塵難免責問自己,怎麼忍心傷了她
他是個男人,一向對女人紳士且尊重,這還是第一次和一個女人賭氣,幼稚得連自己都瞧不起可這是他第一次陷入愛情,是根本沒有理智可言的,情商幾乎等於零,脾氣也很差勁,反正整個人就是完全失控了。
鼻息間都是他好聞的氣息,石書淨覺得很安心,不知不覺就將頭靠在他胸膛上,她知道自己還不能原諒他,可是至少這一刻,她不想
再和他冷戰了,她真的好累好累
迷迷糊糊間,車子停了下來,耳畔是他磁性的嗓音。
“到了”
石書淨有點兒不捨得,往外看了一眼。
“怎麼帶我來你家你送我回高竹清那”
“你痛經,我必須照顧你”
“有高竹清”
“我親自照顧才放心你在這坐一會兒,我去買衛生棉,有特定的牌子嗎”
石書淨紅了紅臉,說了兩款。
“我去去就來”
司溫塵下車,撐着一柄黑色傘,高大的身子走進了雨幕裏。
石書淨靠在車座上看着他,就像看自己的英雄,他真的好高,即便是背影都叫人那麼有安全感,寬厚的肩膀,足以依靠一輩子。
“我還是第一次見司總這麼關心人”
司機說道。
“哦,不,準確說,我是第一次見司總關心女人”
“我跟在司總身邊已經十年了,從來沒有見他親自去買過衛生棉,石小姐,司總一定很愛你”
石書淨苦笑,有一種苦澀的甜蜜,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對她的好,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那份愛,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
也許,她不應該計較一切是怎麼開始的,而應該看現在,看他對她多深情。
既然拖着,彼此都精疲力竭,那是不是該選擇原諒,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