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時候，不適合提離婚的事情，秦白淵沒多說什麼。
“餓了嗎我去給你買飯”
“謝謝”
無數重擔壓在肩膀上，石書淨很累，喘不過氣，越發想念司溫塵，想要聽到他的聲音，這幾天因爲太擔心了，沒空去想他，鬆懈下來，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麼需要他，他應該也一直在等她的消息吧
拿出手機，撥了他的號碼，兩聲就接通了。
“你稍等”
她聽見他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一些其他響動。
“你在開會嗎”
“嗯現在出來了”
“對不起，我打擾你工作了”
“說什麼傻話，你知道我擔心你，我一直待等你聯繫我你媽怎麼樣了”
“髖部斜行骨折，現在躺在牀上不能動，情況不太好”
司溫塵呼吸沉重。
“我能過去看看她嗎”
“別這幾天秦白淵都在醫院，你過來不方便”
幾秒鐘等不到迴應，石書淨問。
“你還在聽嗎”
“嗯我只是嫉妒秦白淵還是你丈夫，能夠光明正大地陪在你身邊，照顧你的親人，我多麼希望在你最需要的時候，陪着你的人是我”
石書淨望着遠處淡粉色的霞雲，想着他的臉，聽着他擔心的聲音，感覺心裏的陰雲一點點散去，他就是她最重要的動力，聲音，出奇地溫柔。
“我知道你在擔心我，這就夠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堅持下去。”
“我知道你堅強，但也要注意照顧自己”
“我知道你去開會吧”
“石書淨”
他叫住她，低低嘆了口，才異常鄭重地說。
“我愛你”
“我也是”
石書淨在醫院熬了幾天的夜，顏子妝完全不能動，一晚上要翻幾次身，都得石書淨小心翼翼地扶着，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晚上十一點多，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司溫塵的短信，說在樓下。
確定顏子妝已經睡着了，石書淨才輕聲輕腳地出門，匆匆忙忙跑下樓，只見他站在大門右側，靠在車門上。
剛有一路跑得很急，這會兒真見到他了，石書淨卻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很慢很慢地走到他面前，心跳及呼吸凌亂。
“你你怎麼來了”
“擔心你，來看看，打擾你休息了嗎”
路燈從身後投來，在司溫塵臉上暈染開一道淺金色的光芒，融合了堅毅的五官，有一種溫和的味道，夏夜的風，吹開了他身上清爽的氣息。
“沒有，我媽剛休息，我還沒睡”
司溫塵捧起她的臉，左右端詳，心疼地蹙眉。
“這幾天肯定沒休息好吧，瘦了一圈，黑眼圈這麼重”
經期本來身子就虛弱，還要每天熬夜，一想到他的心就被揪得疼。
“是沒什麼時間休息，不過還撐得住”
“你身體不好，不能硬撐”
“那也沒辦法，那個是我媽，難道我能不照顧她雖然請護工了，但凡事都想親力親爲別人做，總不放心”
司溫塵捏了捏她的鼻子。
“你就是個操心命”
然後一把擁入懷裏，緊緊抱住，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喃語。
“也許現在說這個並不適合，但我真的很想你見不到你，心裏總是空空的。”
“我也是如果你能陪在我身邊就好了可惜我媽的身體我沒辦法提離婚的事情，把你介紹給她。”
“不着急，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她的身體調養好我已經託人在國外買了一些補品，過兩天就到，我到時候送過來”
“你真好”
枕在他懷中，感受着他心臟有力的跳動，一切都變得輕鬆了，他是她的信仰，她的精神支柱，因爲知道凡事有他在身邊，所以困境就顯得沒那麼可怕了。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司溫塵捏起她的下巴，心中柔情萬千。
“看你這麼憔悴，真希望能替你承擔這一切”
“人都要經歷的，我不怕累，只是看我媽疼，心裏很難受”
“會好起來一定會”
司溫塵喃喃着，俯身，吻上她的脣。
一吻結束，石書淨蒼白的臉上染上了紅暈，更有生氣了，司溫塵嘴角隨之泛起笑意，摸着她的臉。
“一切有我在，
別怕，嗯”
石書淨點頭。
“先上車坐一會兒吧”
“可我媽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醒了見不到我，她會擔心的”
“你不是說她剛睡應該沒那麼快，都幾天沒見你了，想和你好好說幾句話，最多十五分鐘，嗯”
石書淨在那樣一雙深邃的眼眸中點了點頭。
“好，就十五分鐘”
其實叫她走，她也很捨不得，巴不得留在他身邊，哪怕多一分一秒都好。
司溫塵拉開車門，兩人正準備上車，石書淨突然瞥見秦白淵的車開了過來，她認得他的車牌號，一把拽住了司溫塵。
“你先走吧，秦白淵來了”
司溫塵望去，眯了眯眼睛，還真是這幾天纏着她還不夠，好不容易有個獨處的機會，還要來打擾，簡直找死。
“別磨蹭了，趕緊走”
石書淨把他往車裏推。
縱然不爽，但司溫塵狠狠親了她一口後，還是上了車。
秦白淵一下車就看到石書淨站在幾米開外，神色緊張。
“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
石書淨等司溫塵的車開走了，纔回神。
“嗯嗯啊啊”
“我熱得睡不着，出來散步”
“這個點散什麼步病房不是有空調嗎”
“我媽不愛吹空調，熱”
秦白淵知道肯定是司溫塵剛來過，心裏不爽，但也沒有挑明，他不想再像從前那樣和她激烈爭吵，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只能裝傻，咕噥了句。
“就你事兒多”
“你怎麼來了”
“你這麼幾天不是熬夜嗎我讓傭人燉了燕窩”
秦白淵把保溫瓶提到她面前。
“正好你下來了，就在這喫”
“我得上去照顧我媽”
“你都照顧了幾天，也不差喝口燕窩的時間”
“我刷牙了”
“再刷一次”
“我不想喝”
秦白淵一把拽住她的手，眼神有點受傷。
“你就這麼抗拒我我這麼大老遠送過來，你也不領情非得這麼絕”
他的聲音有點大，石書淨怕吵到其他人休息，才妥協了，兩人到花園的小亭子裏。
“都說燕窩對女人好，補充膠原蛋白，怎麼從來沒見你喝過女人都愛美，愛保養，就屬你最特別，既不化妝，也不愛喫營養品，你真以爲自己天生麗質呢”
這吐槽在現在聽來是打趣的意味，石書淨知道秦白淵是緩和她的心情，這幾天他天天醫院公司兩頭跑，對她媽也照顧得無微不至，她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了。
如果從前的秦白淵能做到現在的百分之一，他們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只是，沒有如果一步一步到了現在，無法回頭，但她也不覺得惋惜，一直到現在她都堅信，未來是一步步走出來的，老天另有安排。
“你這樣囉囉嗦嗦的，我都沒胃口了”
“你要是能長點心，我至於囉嗦，你當我嘴賤嗎”
石書淨翻了個白眼。
“你本來就嘴賤，你才知道”
兩人一來二去地吵，但和從前那樣的劍拔弩張要死要活的完全不同，秦白淵很享受這樣的鬥嘴，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燕窩還很熱，估計是剛燉好就送過來了，這麼熱的天，醫院離秦家又遠，想想秦白淵也挺不容易的，石書淨不能說一點感動都沒有。
小口小口抿着燕窩，渾身都熱。
“其實你沒必要在我身上花這麼多心思。”
石書淨知道這時候說這話很煞風景，也顯得沒心沒肺，但有些話，她必須說清楚。
“你做什麼，都挽回不了這段婚姻，我不想欠你什麼”
“我對你好，不代表你欠我，就當做是我彌補你畢竟，從前虧欠你太多你就當我不是爲了你，是爲了咱媽不管將來怎麼樣，至少現在她還是我丈母孃，我就有責任照顧她，再說她一直都對我很好，現在她住院，我要是不管，那還是人嗎”
石書淨默默聽着，心情複雜，說不出更多拒絕他的話。
“我沒現在是同病相憐，所以我特別能理解你的心情，人有再多的錢，在病痛面前都無濟於事，我看到我爸被胃癌折磨成那樣，心裏真的很難受，但又沒辦法改變。”
“但至少你比我好，你很孝順，不像我，經常把他氣得跳腳，現在想來，真混蛋”
秦白淵眼眶泛酸。
“我想那大概也是因爲，在我眼裏，他太強大了，我以爲他不會老，不會生病，得不到他的肯定，我就心安理得地當個二世祖，故意讓他生氣，結果現在需要我承擔責任，我卻這副鬼樣子，還有比我更差勁的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