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酒的動作很慢,酒水緩緩注入玻璃杯中,也如同注入了陸離心臟。她的每一個動作,那樣的嫵媚,渾然天成,像一杯濃烈的酒。
“我只是沒想到你會突然回來。”
“出差。酒店是公司的訂的,我還以爲,只回來一晚,應該沒機會遇到。這叫緣分麼該遇到的,還是會遇到,躲也躲不了。”
兩隻杏眼悠悠地盯着他,抿了口酒,酒杯上留下了猩紅的脣印,如火熱的烈焰。
陸離下意識地嚥了口口水。
“聽說你剛回國最近過得怎麼樣這段時間,似乎沒有見到你的緋聞。是忙着工作,還是忙着戀愛”
陸離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問。
“你呢”
“我我還是老樣子啊,工作、跳舞,很忙,但很充實。偶爾,也會想起你,想起我們的過去。我是不是很傻”
“對不起。”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爲什麼對不起就算有人對不起我,那個人也不是你。”
她半低着頭,旁人只能看到她微微揚起的嘴角,看不到她眼裏一閃而逝的寒芒。
“對了,酒店今天很熱鬧,有什麼重要的活動嗎”
陸離這纔想起,看了眼手機,離開場已經過了半個小時。
陶媛一個人。
他把儀式安排在開始,現在趕過去已經來不及了。更何況,他現在也根本沒心情去做那些。他以爲自己已經理清楚了,可是陶嫣然的出現,攪亂了原本平的平靜,激起了千層巨浪。過去,他根本無法忘記
“公司週年慶。”
“那身爲總裁的你,可不能缺席,趕緊過去吧。”
“算了,不重要。”
陸離灌了口酒,心情煩亂。
“你明天就回去”
“嗯。”
“爲什麼不多留兩天”
“你捨不得我嗎”
陶嫣然很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每一個眼神都是渾然天成的嫵媚。
“別告訴我,過去這幾年,你還愛着我。”
陸離扭頭望向別處,不願意去面對這個問題。
是,他還愛着陶嫣然。可是,他曾給她帶去毀滅性的打擊,他無法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去面對她。既然複合是不可能的,那又何必談愛只不過是讓情況變得更加複雜而已。
“如果你捨不得我,我可以爲了你多留幾天。”
兩人本來就坐得不是很遠,陶嫣然傾身過去,雙臂落在沙發扶手上,懸空的手指,緩緩地搭在手背上,似在暗示些什麼,可有並不是那麼明顯,更像是似有若無的曖昧。
“你要我留下來嗎”
陸離全身的血液極速流淌,在身體各處衝撞着,呼吸亂了頻率,胸膛的起伏也更加激烈了,感覺自己正處於失控邊緣,就快要控制不住了。
逃避什麼似的,他站了起來。
“我過去了,再見。”
逼自己不再看她一眼,他快步離開了房間。
陶嫣然沒有追出去,悠然自得地坐在那品味着白蘭地。她猜得沒錯,這個男人,還愛着她,深深地愛着她,不然也不會逃得那麼快。她自然不會愚蠢到去逼他,欲擒故縱,才能讓男人慾罷不能。
陶媛,咱們等着瞧。
林宇城正滿世界找陸離,兜了一大圈又回到了辦公室。
“這時候不接電話,到底出什麼事了。”
辦公桌上的東西都被推到了地上,滿地狼藉。男人煩躁地坐大班椅上,夾一根菸。
“你怎麼在這”
林宇城嚇了一跳。
“我剛剛找過一圈,你不在辦公室,怎麼又跑回來了”
“爲什麼不去參加年會你跑哪去了你說話啊”
“你知道陶有多擔心你嗎她以爲你出意外了你不是故意讓她出醜纔不去的吧你要那樣做,我瞧不起你”
“我在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
“你這是什麼意思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說話你想急死我”
夾着煙的手指,捏了捏眉心,伴着鼻息間吞吐出的煙霧,響起陸離煩躁的嗓音。
“陶嫣然回來了。”
“你說什麼陶嫣然你見到她了你不會是在做夢吧還是你認錯人了”
“是她,剛纔,我和她在一起。”
“所以、所以你是因爲她纔沒去”
複雜的情況讓林宇城也跟着擰起了眉毛。
“靠她不是故意挑今天來砸場子吧”
“不是,她不知道。”
“她說不知道就不知道那個女人早就成精了,只有你才以爲她很單純。你們在一起幹嘛了”
“不說話就代表是,靠,你在你和陶媛的婚禮上和她”
林宇城像困獸一樣走來走去,憤憤不平。要不是好兄弟,他早就揍人了。
“我說,你這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沒,我只待了一會兒,我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陸離心情很煩躁。大腦一片混亂,無法思考。
“那你是打算和她複合”
“不是。”
“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既然你不打算和她複合,那就應該去按原定計劃參加年會。你把陶媛一個人丟在那裏,你考慮過她的感受嗎她會被人笑死的。”
“我沒有心情考慮那麼多,一看到她,那些回憶就統統回來了。我就會想到,陶媛是怎麼害嫣然,是怎麼拆散我們。我以爲我可以不恨她,但是,我做不到。”
陸離眼神一厲,狠狠抽緊了手指。手背上突出了青筋,手指骨也在顫抖。
“我恨她”
陶媛知道全場的人都在笑話她,但是,她依舊談笑風生,盡職盡責地履行着女主人的責任。他們看到的只有她優雅美麗的倩影,溫柔的笑容,綽約的儀態,彷彿真的不在乎,就連潘琦都快要被她迷惑了,以爲她真的不痛。
可是,真可能不痛
她深愛陸離十幾年,陸離愛着陶嫣然。他眼裏就只有陶嫣然,而她陶媛在他心中,是個尖酸惡毒的賤人,是毀滅他幸福的罪魁禍首。
後來,陶嫣然離開,她終於如願成爲了他的妻子,卻並沒有過上童話中的生活,等待她的反而是無止境的羞辱和傷害。
而今天,就在這個本該屬於她的時刻,陶嫣然搶走了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