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

    “嗯,是的。白井同學,雖然原理上不太對,但結論是正確的。只不過,符合這個要求的嫌疑人應該不多才對。就算加上我在內,恐怕都不會超過5人。”

    就算是解釋原理,穹乃也並未將自己排除出這個範圍。她的確能夠做得這樣的事,這一點沒有否定的必要。

    “能夠符合這個要求的,我們只找到兩人。一個是你,另一個因爲原因不明的昏迷而一直在住院,沒有做案的可能。”

    “真奇怪。”

    穹乃屈起白蔥似的食指,將第二指節放在如花瓣般的櫻脣上。這個習慣性的動作其實是受了海原光貴的影響,海原光貴同樣有着這個習慣,而且在常盤臺的女生中還頗爲有名。

    據說這個動作來自古希臘的學者,代表着“在深思熟慮之前不輕易開口”。姑且不論這種說法是否是真的,深思熟慮之前不輕易開口這點,倒確實是兄妹兩人都堅持的作風。

    諸如現在這樣沒有頭緒的情況下,就算只是簡單的猜測,穹乃也沒有這麼去做的興趣。她還是習慣於深思後再決定之後該怎麼做。

    不過她自己似乎沒有察覺,她在沉思之際,卻有着一股動人心魄的明豔。那幾乎是她最令人心動的時刻,這是絕大部分的女子都學不了的。

    許久之後,她才問了一個問題。

    “synchrotron這個能力,在使用層面上應該有側重點吧”

    “通常是的。”

    “那麼如果真要製造破壞的話,爲什麼不將強子加速一般來說,這纔是比較正常的選擇吧。而且退一步說,就算要複雜一些,使粒子碰撞後釋放出高能光子也就是γ射線是不是更容易些如果真的要製造破壞效果的話。”

    “唔”

    白井黑子也不太明白。

    穹乃的話是自然是正確的,虛空爆破事件的當事人似乎故意繞了個這麼大的圈子去達成這個效果,這一做法實在讓人有些難以理解。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爲什麼要刻意選擇鋁金屬”

    這個問題,御坂美琴也曾經問過。不過穹乃的意思略有不同。

    “原則上,引力受限於質量。那麼在原理上,材料應該並不重要。所以,犯人應該可以以任何物體作爲基準纔對。但實際上,所有的基準物都是鋁。而且犯人很可能只能將鋁作爲基準物,這一點最好的證據就是你剛纔說的,最近的爆炸事件都是將鋁藏在別的物體中引發的。如果犯人可以以別的物體作爲基準,那這一舉動實在有多此一舉的嫌疑。”

    這毫無疑問是事實。但很遺憾的是,這個問題白井黑子可解答不了。

    穹乃將手臂放回桌上。桌面上擺放着有關弦論和環量子論的書籍和論文,這是她昨天以來就一直在悉心研讀的。

    “我想到一個可能。”她說,“也許以鋁作爲基點,和將爆破複雜化的原因是相同的因爲,犯人並不真的瞭解這個過程。”

    白井明顯沒有能夠第一時間理解她這句話的意思,於是穹乃進一步解釋道:“有的時候會發生這種事吧那種先試出了某個方法,然後再去理解這是爲什麼。”

    “”

    這回白井黑子立刻明白了。事實上,這就和她的能力是同樣的。實際上,她並不瞭解作爲她的能力的理論基礎的弦理論。她只是在他人提供了被證明行之有效的方法之後,死板地使用了這些已經被試出來的經驗公式而已。

    換句話說,穹乃的意思是,犯人同樣並不瞭解自己的能力,只不過偶然試出了可以這麼做罷了。

    但這樣一來,同樣有一些問題難以解答。因爲像白井這樣的空間能力者其實在能力者中比較特殊。絕大部分情況,能力者對於自身能力依據的理論的瞭解與他們能將能力使用到什麼程度是掛鉤的,因爲學園都市是根據能力者的能級進行與能力相關的授課的。甚至就算是白井黑子這樣並不算太瞭解自身能力原理的空間能力者,至少在多維度數學的授課進度上依然是與她能力的進程聯繫在一起的。很難相信,在學園都市中會存在能力者的能力等級遙遙領先於其對相關理論的瞭解而導致自身能力在應用層面出現嚴重侷限的情況。因爲這兩者其實是相輔相成的,如果真有這樣的情況,那這個人的能力等級應該早就被自己限制住了纔對。

    事實上,穹乃想到的一種可能,就是犯人的能力等級在官方資料所記錄的之上。而且,恐怕就是在最近才變成這樣。這樣就能夠解釋上述這種不協調之處。

    有沒有可能呢

    很可能是有的。包括白井黑子在內的常盤臺學生都不知道,可穹乃卻非常清楚,常盤臺本身,就有着這樣的一個實例。

    那個實例就是她的室友星川未有。雖然出於研究的保密需要,隱瞞了這部分的細節,不過穹乃可是非常清楚,在體育館事件之前,星川是絕對做不到這樣的程度的。那明顯是一個能力忽然爆發性增長的實例。

    但這也不是都能夠如此解釋的。像星川這樣的情況本身就極爲罕見,要是這麼容易就能連續出現,那高等級能力者也不會那麼少了。

    所以像這種低概率的事件,還是不要過多去將它當初一種參考樣本來對比比較好。

    “抱歉,雖然大體上了解了一些,但是具體的層面還是有些不明白。海原同學,今天我就多打擾一會,可以請你多說一些嗎”

    “嗯,沒有問題。說來這也是你的能力的應用理論,說不定也會對你有些助益吧。”

    會嗎

    老實說,白井黑子並不這麼認爲。雖然她的能力確實是以弦論作爲基礎的,但她覺得,她自己的極限應該就到此了。

    和眼前這個看起來好像永遠能一直前行的人不同,她恐怕只能達到這裏。就算再怎麼了解接下來該怎麼走,她也覺得自己沒有精力和毅力再堅持下去了。

    這種感覺她曾經在御坂美琴身上感覺到過一些,剛纔在聽穹乃講解理論的時候,就更明顯了。

    她們兩個是不同的。

    穹乃自然不知道白井此時的想法。她站起身,從一旁的玻璃櫃中拿出了茶杯和水瓶。因爲她覺得,要詳細地講解這個理論,會需要蠻長的一段時間。不論是自己還是白井,至少都需要潤一潤喉。

    當然,她也沒有忘記替在場的風紀委員倒上一杯。雖然在這個過程中,對方肯定什麼話都插不上。

    看着她的身影,白井黑子在心地悄悄嘆息了一聲。身爲女性,有的時候真是不由地想感嘆世界的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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