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雲層覆蓋在天空之中,好像離大地很近。甚至,就只是稍高於頭頂。
呼咻呼咻
風的聲響傳進耳中,同樣非常地接近。甚至,就在胸口的起伏間響起,就彷彿是自己的呼吸聲。
有什麼東西要到來了。就算是毫無根據,也不重要。
風如哀嚎般迴盪,或者說,那真的是風嗎
與其說那是風,倒不如說,是來自於蒼穹之上,來自於無光的黑暗中的呼吸聲。它在每一個角落中迴響,甚至就在你的心裏。
理解到這個的瞬間,就連胸腔之內的魔物也被壓服地安靜下來。
“對不起,雖然答應了你,但我或許要失約了。因爲,就要在此分別了。”
剛剛開始聽慣的好聽的聲音,在這來自於蒼穹之上的呼吸中響起。視線一瞥,映入眼簾的是奇妙少女有着精緻輪廓的側臉。
身體好像被擭取似的,只是轉動着脖子觀察周遭。
雨點打落在地面上,拍打着奇異的節拍。就像來自於蒼穹之上的,凝視的目光。
“不要跟隨就算是這麼勸告也是多餘。你是無法介入其中的,只要是擁有恐懼這種最原始的情感的人,就連看見也辦不到。恐懼會限制人的視野,因而恐懼得越多,能夠看見的真實也就越少。所以就到此爲止吧,忘記今天看到的一切,就當全部都沒有發生過。”
在她的面前,少女靜靜地微笑。只是在她眼中,那更像是覺悟到什麼一般的表情。
“再見也或許,是永別了。”
帶着過於清澈而玲瓏的微笑,留下了這樣的話語。輕輕邁步,在蒼穹之上的呼吸聲中,少女向前走去。
僅僅只是一步的距離,少女消失在蒼穹之上的凝視中。
這一瞬間,風與雨點都改變了。
形態上也許並無變化,然而卻不再是蒼穹之上的呼吸聲,不再是蒼穹之上凝視的目光,不再是那種給人奇怪感覺的東西。
就像是那東西吞噬了少女,然後就心滿意足地離開了一樣。
自己該做什麼如此詭異的場面
只有剛纔的一面之緣,甚至還遠遠算不上認識,連這個過程也根本一點都不友好。
依少女所說,忘記這一切似乎是唯一適合的選擇。但是
低下頭,粗暴的風壓包裹着全身,卻只是普通的風。與那吞噬了她的風,完全不同。
“大概是因爲你剛纔哭了啊。”
回想着少女曾經輕聲訴說般的話語。如此說着的她,爲什麼看起來如此的寂寞
“只要是擁有恐懼這種最原始的情感的人,就連看見也辦不到。”
究竟這麼說着的她,又看見了什麼
緩緩伸出右手的食指,輕輕抵住太陽穴。
撲哧
食指貫穿顱骨,深深地插入大腦之中。她抽了一口冷氣,將食指在大腦中攪動、摸索。然後
“啪”地一聲,用力抽出。
腦海中,滿滿地漫溢着宛如天啓的光。那光照耀之下,恐懼和憤怒都像是春雪般消融。
指彎之中,小小的杏仁狀物被從大腦中抽出。
杏仁體,那正是掌管恐懼這種人類最爲原始的感情的大腦中樞。
消逝而去的恐懼化爲玻璃般的碎片,彷彿乘上了風,化爲了雨。融進了蒼穹之上的呼吸,納入了蒼穹之上的凝視。感官被以近乎無限的方式擴展,思維被以近乎無限的方式發散。
佈滿了雲層的天空,已然與大地融爲一體。
就像它們本就是一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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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喃之聲1
男人的聲音:“最近,我發現自己越來越討厭你了。”
女人的聲音:“是喔。但是我喜歡你哦。”
男人的聲音:“你只肯服從我的命令,而不願意聽從我的建議。僅就這一點,我就對你厭煩了。”
女人的聲音:“抱歉。作爲母親的概念,可是遠遠早於作爲妻子之前的。如果要懲罰我的話,之後隨便你怎麼樣都可以。但在那之前,除非是你的命令”
男人的聲音:“我早就說過,我是不會命令你的。”
女人的聲音:“是呢但至少,我無法對你做到隱瞞這樣的話毫無意義。我想,以兩個景象作爲藍本。其一,是我讀作第三人稱的她記憶中最爲日常,最爲常見的景物。以此光景爲藍本,塑造唯一的避難所和線索;其二,是我們曾經分別的場所。以此光景爲藍本,製作指引方向的導標。”
男人&女人:“爲了我們的另一個女兒。”
女人的聲音:“遵循古老的禮儀,在此宣告:00i第四面牆的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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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從被無限發散出去的感官、思維中,強行拉回意識。堅實大地的實感,將自己再一次喚醒。
剛纔,是不是聽到有人說了什麼
用力搖晃頭腦,嘗試將注意力重新凝聚。
現在,非常地安靜。安靜得不可思議。
只有邁動雙腿,才能夠聽到聲音。那是自己的腳步聲,踩踏在高檔的木質地板上時,才能聽到的腳步聲。
維持着踏出一步的姿態,她轉動着視線,左右環顧。
古老的大階梯教室,老舊的學生椅,還有開裂的黑板與講臺。黝黑得彷彿一道深淵,橫貫在理智之上。
排除了恐懼的她,自然而然地身處其中。
但那種感覺,並不是突然覆蓋了下來,也不像是將自己投入其中。
那種感覺是更加古怪的,更加不可思議的。就像是它始終就在那裏,只不過你看不到它。失衡似的癲狂感,使人拒絕看見本應能夠看見的東西。因而,“恐懼得越多,看到的也就越少”
喵
像是在提醒她似的,從她身前走過的白貓低鳴。雪白得,好像會微微發出熒光。
突兀地,白貓露出微笑。
或許貓是少有的能夠表達笑容的動物,然而恐怕沒有人會認爲,貓切實地知道這一表情的實際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