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平時再弱,也沒有今天來的如此虛弱,她那麼竭力,卻還是發出了這樣微弱的聲音。她的身體,是真的已經撐不住了。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她在生命的盡頭,竟然沒和自己家的任何一人說話,而是把遺言,留給了我。
一瞬間,全場都滯愣了,每個人的心,都發生了小小的波動。
要知道,馬尾辮病危,多少人關注啊從病房裏的情景也能看出,唐家人是多麼在乎這個省城第一才女的生死,他們家來了這麼多大人物,唐家老爺子都親自坐鎮了,可是,這麼多大人物,就算他們有通天的本事,也救不了馬尾辮的命,他們能做的,只是陪在病房,爲馬尾辮送終。
可以說,整個病房,除了我和徐楠,其他基本都是馬尾辮的至親吧,但,馬尾辮甦醒了,她卻無視了所有人,只把目光投向了我,並竭盡全力,對我說出了她最後的遺言。
她的這一番話,徹底的震撼了我的心,讓我的愧疚更甚,讓我的痛更深刻。
我對她那麼殘忍,可她卻對我這樣在乎,對我這樣的特殊。
在來的路上,我就覺得,馬尾辮之所以倒下,可能跟我有一定的關係,她是知道了我過上了無憂的日子,知道我和徐楠有了好結果,所以才無憾的倒下。畢竟,我爸如今在省城的影響力人盡皆知,而今天我又剛好帶着徐楠出來,過着二人世界的幸福生活,也許馬尾辮就是因爲這,才知道了我的情況。
現在,聽到馬尾辮對我和徐楠祝福的話,我更能感受出,她是已經知道我和徐楠在一起了。馬尾辮是個不虛僞不做作的人,這句輕微的話,顯然是出自她絕對的真心,她在生命垂危的時刻,也說不出假話。
真的沒有想到,她到死,心裏掛念的都是我,她所希望的,還是我能幸福。
對於徐楠,馬尾辮是記憶猶新的。當初她來野雞大學的時候,對我印象深刻,也主要是因爲聽說了我和徐楠的愛情故事,她也曾當着我的面,和我提過徐楠,她說她對我們的愛情故事很感動。
後來,在高佳威和徐楠的婚禮上,我被徐楠傷的體無完膚,馬尾辮這個冒牌女友及時的出現,爲我找回了顏面,而在六爺大戰上,馬尾辮也是親眼見證了我和徐楠在一起的場景。我不知道徐楠對馬尾辮有沒有印象,但我清楚的知道,馬尾辮對徐楠印象深刻,她也是真心祝福我和徐楠,真心希望我們艱難的愛情能有好結局。
她的真心,讓我感動到了極致,我的心都抖動了,感覺靈魂都要跟着馬尾辮一起飄走了。我壓根就不知道該怎麼迴應她,整個人都變成了呆子。
緩了許久,我乾涸的嗓子才擠出了兩個字:“謝謝”
兩個字,我說的比馬尾辮還要艱難。
除了一聲感謝,我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了,也或許,是有太多話想對她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而馬尾辮聽到我的話,再深深的掃了我和徐楠幾眼,便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唐家人等半天,纔等到馬尾辮這簡短的對話,他們怎麼受得了,立即,病房裏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就連唐家老爺子,眼中都閃着剔透的光,對馬尾辮再次苦澀的問道:“小蕊,你沒什麼跟我們說的嗎”
頓了好久,馬尾辮終於再次開口,她對着唐老爺子虛弱道:“爺爺,我想跟吳賴單獨聊聊”
又是一記重擊,這句話,對唐家人來說,就是最悲催的炮彈,把他們的心給炸的粉碎,誰能忍受的了,馬尾辮的眼中,只有我這個外人。
特別是美婦人,她的眼裏盡是憋屈和無奈,她對她這個女兒,真的是無可奈何了,她更是爲女兒的這種執着而痛苦。
甚至,唐老爺子,這個從我進來就沒正眼看過我的唐家泰斗,都不由的把目光對準了我。
別看他年紀一大把,但他的目光,卻有着無窮的能量,被他盯着,我就感覺身體被烈火灼燒一樣。
顯然,唐老爺子是想看看我有什麼與衆不同,想看看我爲什麼能引的她孫女兒如此的重視。
說起來,唐家老爺子應該知道我這個人,當初最想要得到血蔘的,可不是馬尾辮,而是這個疼愛孫女的唐老爺子,所以,他纔會默認洪幫用其他方法,從我爸手中拿到血蔘。可這一切,終究還是功虧一簣,唐老爺子放棄了不正當的手段,但同時,他肯定對我死心了,也就懶得多看我一眼。
不過,他的孫女這麼看重我,這難免讓唐老爺子多看我幾眼。
從他看我的眼神,我也能感受的出來,唐老爺子這位經歷過無數風雨的老人,並不待見我,可是他又不忍拒絕馬尾辮最後的請求,終究,他還是妥協道:“我們先出去吧”
說罷,唐老爺子帶頭,拄着柺杖率先走出了病房,其餘唐家人就算是再不甘心,也只能悻悻的跟着唐老爺子,走到了病房外。
偌大的病房,瞬間空蕩了下來,只有我和徐楠還怔怔的杵在原地。
既然馬尾辮是想和我單獨聊,我也只能對身邊的徐楠輕聲道:“楠楠,你去外面等我”
徐楠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所以,她沒有猶豫,直接朝我點了點頭,然後徑自的走出了病房,關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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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頃刻間,病房裏就只剩下了我和馬尾辮兩人。
短暫的寂靜過後,馬尾辮終於再次開口,發出了無比虛弱的聲音:“吳賴,謝謝你能來看我”
她的語氣裏,帶着點感動,我能聽出,她的心情,因我的到來,變的美妙了。能在最後的時刻見到我,她很欣慰,很滿足。
只是,見到她這樣,我更愧疚了。
我的腳,不由的邁開,帶着沉重的心,我來到了牀頭,坐在了馬尾辮的旁邊,深深的看着她,萬般苦楚道:“對不起,唐蕊,我辜負了你,我對不住你,如果不是徐楠出事了,我一定會把血蔘雙手奉上的。可是,徐楠也危在旦夕,也需要血蔘,我必須要救她,對不起”
說這話的時候,我的聲音都哽咽了起來,胸腔裏像是塞了東西,非常的難受,比被人踐踏蹂躪,都要難受萬倍。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致以我誠摯的懺悔,希望這樣,能讓馬尾辮好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