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奶奶卻拉住她手，“你等會兒回宿舍還是留在這兒？”
林曼曼看她眼裏的不捨，像個孩子一樣，心裏又酸又軟，柔聲道：“我在這兒呢，就在外面呆着，奶奶睡醒了一叫我，我就進來好不好？”
“不用不用，你趕了一天的車肯定很累了，你去歇會兒吧，去阿崢的房間歇。”
“我不困的。”
“奶奶讓你去就去，你喫過東西就去歇會兒，睡醒了再過來跟我說話，我這兒也沒什麼事，誰都不用陪着我。”奶奶固執着道。
林曼曼只好順着她老人家的意。
從裴奶奶房間出來，小月也熱好了飯菜。
“小月，你喫過了嗎？要不要再跟我喫點？”林曼曼坐下來，朝小月問道。
小月搖頭，“我喫過了。”
“那你坐下來跟我說說話唄。”
小月應了聲，她也好久沒有跟她說話了。
林曼曼問了問裴奶奶這幾天的情況，喫飯啊精神啊這些，再是問了問家裏的其他人，像裴崢二叔那邊的，有沒有人過來看望奶奶，裴爺爺知不知道。
“奶奶飯量小了些，這兩天都是喝稀飯，精神也好了些，前兩連話都說不出來，今天能說幾句話了，不過還是不能說太久。爺爺那兒沒讓說，奶奶不讓說，怕他身子受不住，連帶着的二房那兒都沒說，奶奶覺得不是什麼大病，沒得整得大家都擔心，她說歇幾天就好了……”
老人家都這樣，總是想着子女。
林曼曼點點頭，也跟小月說了下自己在h市的事。
小月小聲問，“徐同志是不是過去你那兒了？”
“是過來了。”
“真是不要臉。”
“其實不搭理她就好了。”
說了一會兒話，林曼曼幫忙把碗筷收拾進去，就上了房間休息。
去的是裴崢的房間，躺在他了被窩，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還能聞到屬於他身上的清洌味道，就着這清爽，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但也沒睡多久，差不多一個小時就醒了。
她下樓的時候看到小月在整理湯料，就問她，“小月你沒睡午覺嗎？”
小月笑道：“有的，我也是剛起。”
“奶奶醒了嗎？”
“醒了。”
“那我進去看看她。”
進去的時候，確實是看到裴奶奶醒了，看到她又慈愛地笑了。
林曼曼走過來，摸了摸她額頭，“奶奶你感覺怎麼樣了？”
“好些了，你沒睡嗎？”
“睡了的，你睡得累不累啊？要不要給你捏捏腿？”
“不用不用，陪我說說話就行。”
“那行，奶奶你少說些話，你聽我說就行了，我給你說h市那邊的事？”林曼曼在她牀邊坐了下來。
“好。”
林曼曼就把那三個月的生活說了下，包括她做生意的事。
“我們曼曼真能幹。”裴奶奶跟裴崢是截然不同的態度，滿臉的讚賞。
林曼曼抱過她胳膊，真是好喜歡她啊。
裴奶奶笑呵呵地然後又問起她跟裴崢兩人的感情來。
林曼曼撿着好的大概說了說，順便還提了下裴崢那個控制慾。
裴奶奶拍了拍她手背，“他就是這樣的性子，他從小都是這樣，他喜歡的東西碰也不給人碰，多看一眼都不行，他放在心尖尖的也護得緊，他可能會霸道些，但絕不會讓你受一點別的委屈，這樣的人，你放心，他認準了的，就會認到底，不會變心。”
聽着好像也有點道理。
“曼曼啊，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你是不是對阿崢還有些不放心？還沒有考驗夠他？”
“倒不是……”
“不是就好。”裴奶奶又是笑了，“那你們早點結婚吧，奶奶也能看看你們結婚的樣子，這人老了，活到這個歲數，死倒不怕，就怕留有遺憾。”
“奶奶，怎麼說起這個來了，你肯定會健康和壽的，過兩天病也會好的。”林曼曼聽着心裏都難受了，不管年紀多大，不管經歷了什麼，她覺得她都不敢正視身邊的人生離死別，想想就覺得受不了。
“傻孩子，奶奶都這一把歲數了有什麼不好說的，像我一個姐妹，白天還樂呵呵地過了生日，到了晚上卻一睡就睡過去了，再也沒醒來，經過她的事，我就想，這人啊，想要做什麼事就要早點去做，別到最後了帶着遺憾走。”
林曼曼看着她，“奶奶，我覺得你還有很多時間做你想要做的事呢，五代同堂啊，六代同堂啊。”
“還六代同堂呢，瞧瞧你們這一個兩個都不願意早點結婚的，我能看到纔怪。”裴奶奶有些沒好氣道。
林曼曼又被她繞回來了，無奈道：“反正奶奶有這麼多孫子，肯定會的，二叔家的堂哥們不是一個個早結婚了嗎？我聽說奶奶早就升級當太奶奶了。”
“他們是早結婚了，但到他們的兒子就說不定了，畢竟有這麼一個叔叔當榜樣。”裴奶奶一副悲觀的態度。
林曼曼也是拿她沒辦法了，“奶奶，敢情我這次回來是被你逼婚的？”
裴奶奶搖搖頭，“哪呢，我主要還是見見你，順便幫阿崢那小子催一下而已。”
“奶奶，你跟爺爺是怎麼認識的？”
“哪還能怎麼認識？長輩安排認識的。”
“相親嗎？”
“我們那個年代都差不多這樣，見面對上眼了就結婚，感情都是結婚後才慢慢培養的。”
“哦，看運氣的婚姻。”
“倒也不全是，這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大抵也錯不到哪兒去，過日子嘛，哪兒不是柴米醬醋這些，就是自由戀愛結婚的，婚後都一樣的。”
“哦。”
“算了算了，不說了，你們還在談戀愛的，我說這麼多做什麼。”
“行吧，我給你倒杯水來。”
“坐着吧，我剛喝過。”
林曼曼又重新坐了回來。
裴奶奶卻又咳了起來，咳得整個身子都捲起來一樣，明顯地看到她身上的骨頭，真的是瘦了。
“奶奶……”
過了會兒，裴奶奶才停了下來，朝她擺擺手，聲音也沙啞了些，“沒事沒事，不要怕。”
林曼曼覺得可能她說太多話的緣故，“奶奶，你想不想聽書？我讀些故事給你聽吧？你就別說話了。”
裴奶奶搖頭，神情有些提不起精神來。
“給你放些歌聽聽？”
“我都不愛聽那些。”
“要不要扶你出去看看電視啊？”
還是不願意。
“那我坐在這兒陪你好了。”
“你去抽屜裏幫我拿些照片過來，那幾個小曾孫，我想他們了。”
“好。”
裴崢二叔的兒子，也就是他的三個堂兄弟都已經結婚了，大的那兩個已經生了孩子，裴奶奶這會兒已經有三個小曾孫了，最大的才四歲，小的才一歲，正是可愛的時候。
裴奶奶看着臉上就自然而然地揚起笑容來，然後又是跟她道：“虎頭虎腦倒是可愛，我能想像出以後你跟阿崢生的孩子又可愛又漂亮，最好多生兩個姑娘……”